闵疏死死地盯着走廊转角,看见双黑色羊皮靴子稳稳地走进来,然后立在他跟前。
他费力抬头去看,只能认出黑色长毛披风里露出半张下颌分明脸,和他大氅上盘踞五爪金龙。
闵疏知道这个人——长宁王,他姐夫。
可惜是,长宁王显然并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个深藏不露小舅子。
这桩婚事成谋权筹码,对长宁王手里兵权虎视眈眈除垂帘听政太后,还有闵疏父亲文丞相。
但他决不能承认刺探机密罪行,他知道自己旦招认,就只有死路条。
“对王爷忠心耿耿!”他奋力挣扎,被打断鼻梁在证词上蹭出片乌黑血印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喉咙干哑,说完就开始咳嗽,喷出桌子血沫。
幕僚嫌恶地避开,用力扯住他头发,把他从桌子那头拖过来,盯着他污脏脸,阴鸷地冷笑:“这里多是刑具,你还剩下几样没尝过?”
他说着把闵疏脑袋往下重重摔,看也不看他,抬手怒道:“来人!先斩他只脚!”
这是闵疏被关押在长宁王府私牢第二十五天。
烛光黯淡,火苗闪躲着阴风,闵疏影子忽明忽暗,湿气从泥墙缝隙里钻进来,像是,bao雨来临前征兆。
闵疏平日里是见不着光,这间牢狱里没有窗户,只有带着倒勾和铁刺皮鞭。
此刻侍卫点燃这根红烛,只不过是为让他看清眼前这纸供词。
确切来说,是他想做,但还没做成罪状书。
半年前先帝崩逝,长宁王远扩边疆二十里,压着五国来使割城求和,先斩后奏逼五国君主签订长达十年丧权条约,而后带着兵马凯旋归朝。硬生生给当朝新帝个又快又狠下马威。
时间朝臣站位分明,而闵疏父亲文沉身居品丞相,明面上就是个切切实实保皇派。
梁长宁身着重甲上鸿门宴,当日就受封长宁王,赐婚文家嫡大小姐文画扇。谁都心知肚明这是道不怀好意圣旨,但梁长宁眉头都不皱就接下。
他给丞
闵疏被这摔砸得头晕目眩,再也发不出声音来,直直地晕死在地。
再醒来时候,红烛还剩下个尾巴。
闵疏是被冷水泼醒,外面大概是下起雪,冷意贴着墙根往他身上钻,他冷得牙齿直打颤。
他回过神来就扭头去看自己腿,幸好还在。他刚要松口气,就听到牢房外传来杂乱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锁链砸地哐当声。
片刻后脚步声转,数十个带刀侍卫在牢门外尽数排开,然后所有声音都安静下来,只有红烛在噼里啪啦地迸溅出火星子。
闵疏喉咙干涩嘶哑,万分艰难地吐字:“……不……认!”
坐于案几前幕僚把捏住他脖子将他拖到自己面前来,把他脸按在供词上,厉声质问:“你夜闯王爷书房暗室,伺机探取王府机密。你是王妃陪嫁,是王妃指使你,还是文相指使你!”
闵疏被按在案几上动弹不得,他手被反剪在腰后,动弹不得。
他虚弱目光落在状纸上,映入眼帘就是“刺探机密”四个大字。
是,这确是他此行目。只是天公不作美,长宁王瓮中捉鳖,他中计,随即就被悄无声息地押入长宁王府私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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