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母子求人神情
文沉端坐于书案后如狐狸样盯着他。闵疏脸上笑意不像有假,但他知道他这个儿子绝非表现出来这样听话。
远东楼之事闵疏大可以选别法子,可他偏偏要把文容推进结冰内城河里去。
这是在记仇呢。
文沉微有些不屑。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气,做事做人心中所想全流于脸上,点也不懂掩藏。
但他并不打算教闵疏如何掩藏心事。只有闵疏这样隐隐约约露出心中情愫来时候,他才敢放心用他。
且等着吧,桩桩件件可都要连本带利慢慢还。
文沉不语,闵疏为难道:“大哥不知道入长宁王府,又醉酒,眼看着就要说出与父亲关系来……眼下这关头正是咱们动手好机会,长宁王尚未信任,若在此刻坏事,未免可惜。”
“是容儿不懂事。”文沉半晌道,“起来吧,别跪着。”
闵疏慢慢起身,斗篷柔顺地垂下来,上头绣花金丝银线在烛火下熠熠发光,宛如星辰流动。文沉看见不免带上些笑意,“长宁王待你如何?”
闵疏有些难堪,低声道:“比起对姐姐宠爱,长宁王对不过是时新鲜罢。”
文沉不知道闵疏来意,带他进暗室才点灯。
烛火亮起来,带着点微黄暖意。
闵疏撩袍子,端正地跪下。文沉微微愣,又看见他身上大红斗篷,眯起眼。
“今日闵疏犯下大错,特地回府来同父亲和大哥赔罪。”闵疏低声道:“远东楼事累及父亲谋划,是迫不得已。”
“细细说来。”文沉道。
他文沉棋子不能是颗没有弱点、无法销毁棋子。
闵疏悄悄扣紧手,低声道:“……上次王妃说娘病,不知过这些时日,好些没有?”
他看着文沉,恳切道:“若是得空,能去看看吗?”
文沉心中软,到底是自己骨肉,他露出这个表情地时候,总叫他想起他娘小陈氏来。
陈氏生得美,他用些手段才弄到手,本是副清高样子誓死不从,后来为着保下闵疏才低声下气来求他。
文沉知道他心中不愿,口中松道:“新皇无子嗣,根基到底不稳,他懂事早,怕是会记恨太后杀他生母仇。你且再忍忍,等皇上诞下长子,匡扶幼子才是长远之道……”
他目光微敛,“大事若成,会给你娘个名分。”
闵疏不信他话,他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道理。他只是文沉只狗,文沉想吃肉时候狗才有用,若兔子肉被别家夺走,那狗日子也就到头。
说到底,文沉和梁长宁都不是最安稳路。他闵疏也不想当嗟来呼之狗,他要当就当苍鹰——对于只鹰才说,最靠得住只有自己翅膀。
闵疏乖顺笑,欢喜道:“是,代娘谢父亲赏!”
闵疏真假参半说完,文沉眼神已变,“你是说长宁王当着你面杀候保?”
闵疏点头,“是,他说他不仅能在天子脚下杀人,就天子面前他也敢杀。”
文沉冷笑声:“他是有胆子说这话。”
闵疏犹豫片刻,跪着道:“大哥……没事吧?”
闵疏垂下头面上不显,他问这话只是表个兄弟情,心里却十分明白那脚分量,他锱铢必较,这多年终于还那场折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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