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广林仰头不语,雪花落在他脸上,他半晌才微微摇头,颤巍巍道:“……老,老。旧臣不入新朝,就不去凑这个热闹,殿下若是无人手可用,老夫还是举荐那孩子。”
茂广林眉头松,笑说:“不过看如今你走这步也极好,能想到收归灾民入军,是个好法子。只是这法子,不像是你往日路数。”
茂广林对梁长宁是再解不过。他做事凭心,不会搞这些弯弯绕绕却又直达要点事,他能想到收归反民不难,难是他在如此短时间内拿出套方法来,甚至连陈聪都考虑进去。
梁长宁不语,茂广林轻轻敲击摇椅扶手,问:“这该是别人主意。”
梁长宁知道瞒不过他,干脆承认说:“老师猜不错,最近手边有个还算好用人,只是如今还没有完全驯服,日后教乖
话已至此,茂广林已然明白,只说:“或许五十字内能说服他,只是要叫你人跑趟,替老夫送送信。”
梁长宁颔首,说:“多谢老师出手相助。”
茂广林挥挥手,叹口气说:“也只能帮你这些。”
梁长宁默然,知道他所言不是客气话。茂广林自辞官退下来之后,几乎谁也没告诉,独自人隐居于此。先帝再三挽留,茂广林仍旧要走。
茂广林深知为官道理,他只是个内阁首辅,也是从寒门里步步爬出来,他无权无势,唯能运筹只有帝王心思,可朝廷局势紧张,他最看重学生梁长宁却选条最难走从军之路。
林商议此事。
茂广林已年近八十,他老眼昏花,看书时候凑得近,梁长宁到时候,他正在翻本太公六稻。
梁长宁推门而入,喊道:“老师。”
茂广林从书卷里抬起头,诧异道:“你怎来?”
张俭守在门口,梁长宁落座在他面前,说:“有事相商。”
他学生有不少入朝与他同侍天子,可都是些书生。茂广林偏爱明显,早在梁长宁十六岁时就与他亲厚非凡,得茂广林教导梁长宁如虎添翼,战战告捷。
文沉早就瞄准茂广林,非要拆梁长宁这双翅膀。
誓要杀茂广林杀手茬接茬,茂广林几次差点避不过去,他只能提早辞官,借着夏国公力,做出副远走沧州老家假象。
“老师是为才辞官。”梁长宁说,“老师知道文沉有反心,而父皇早就龙体抱恙,您猜到文沉会动手,只能早早辞官,在此处隐姓埋名等着回来。”
“老师帮已经足够多,万万不要再说这样话!”梁长宁微微停顿,说,“此事过后……老师是否有返朝任职打算?此处毕竟贫寒潮湿,或换个宅子也好。”
事情过程冗长,梁长宁三言两语说完,问:“老师觉得如何?”
“险。”茂广林慢慢出口气,说:“险中求胜,赢面却大,是步绝妙好棋。”
梁长宁说:“未必不知,只是此事牵涉过多,短时间想要周全办下去,还差重要步。”
茂广林不傻,说:“你是指暨南布政使陈聪?你要想得到暨南灾民拥护,就不能越过陈聪去,陈聪是第个跨出重重围堵救灾人,只有他愿意听命与你,灾民才会听命与你。”
“老师慧眼。”梁长宁说,“记得老师从前提过陈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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