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茂广林给梁长宁写信,要他从龙蛇军中拨出人来护着潘振玉,所以梁长宁才把半死不活潘振玉救回去。
可是此事牵涉到茂广林,梁长宁还在请君入瓮,不敢贸然漏口风,他揽着闵疏肩说:“他虽冒进,却是难得将才,他胸有国策,救他就是救百姓。”
“潘振玉是寒门新贵,他策论没有花里胡哨冗杂词句,而是句句干练锐利,直指要害,王爷可曾读过?”
梁长宁当然读过。他站在大殿之外十六岁时文辩探花,潘振玉曾出声援助过他。
田地税是国库收入主要来源,*员贪墨,户部不敢节流只能开源。农田收税,世家封地却不必纳税,这本是自开国以来就施行律法,是天家恩德。可上面官府旦加收田地粮食税,底下人交不上税,就只能变卖土地。世家再压价购买,能缴税土地就越来越少。
闵疏翻过身来,仰头问:“马道?般修马道,都是为扩宽商路。”
闵疏抓到重点,梁长宁微微笑,问:“你说他修商道做什?”
闵疏陷入沉思,又问:“潘振玉这个名字好熟,从前听过。”
梁长宁下巴抵在他额头上,说:“潘振玉是捡回来。”
闵疏想起这个人来,他对此人多有敬佩。
天色昏暗,梁长宁披着夜色回来,闵疏已经熄灯睡下。
这几日难得文画扇安安静静没找事,门房报过几次她出府详情,梁长宁都没管,他想看看文画扇能折腾出什来。
安鸾殿静悄悄地,闵疏连灯都没给他留盏。梁长宁在偏房洗漱完才回寝殿,他在黑暗里挑开床帐,借着柔和月光看见闵疏蜷缩起来身影。
闵疏怕冷,又不从不要人暖床,梁长宁在时闵疏便蹭蹭他热,梁长宁不在时就缩成团御寒。
月光莹白,照得闵疏露出来半边脸如玉清冷。梁长宁侧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撑在他两侧,问:“睡着?”
循环往复,这是大弊。
闵疏猜潘振玉本意不是着重加收世家土地税,而是要世家按地契
他在文沉嘴里听过他对潘振玉辱骂,也听过茂广林对潘振玉赞赏。
闵疏读过潘振玉策论。他要推行田地税改,要加收官爵封地和世家土地税,以此来缓救百姓。
茂广林曾对梁长宁说过:“潘振玉此奏呈,圣上即便心动也不敢应允。世家盘根错节,他虽有心却无力。此举牵涉太广,他恐有杀身之祸。”
后来果不其然,潘振玉被扯进乱案中,判流放。
“以为潘大人死。”闵疏微微有些诧异,说:“他怎还活得下来?!”
闵疏没动静,梁长宁又说:“别装睡。”
闵疏幽幽叹口气,睁开眼说:“夜深露重,天寒地冻,王爷怎不宿在西大营?”
梁长宁翻身上床掀开被子躺进去,只觉得闵疏腿脚冰凉。好在梁长宁不怕冷,他胸膛火热宽阔,贴着闵疏低声和他说话。
闵疏觉得好似有滚烫铁浆从背后浇上来,要把他烧化似。他没躲,静静地听着梁长宁说话。
外头雪压断腊梅花枝,发出咔嚓声。雪簌簌地落,梁长宁说:“……也没料到潘振玉能摸到危移行踪,他没把人扣下,找个理由不动声色地把人放,人跟危移几日,发现他在监工修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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