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聪探身摸块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个遍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周鸿音把这堆牌子扔回桌子上,零零碎碎哐当声响起,他又说:“这个月军报还没送回京是不是?”
“不是五六
“雁过留声,人过留名。”周鸿音咧嘴笑,说:“陈大人是暨南布政使,暨南从前什样子,如今又是什样子?陈大人即便不自己吹嘘,也是切切实实摆在这里,笔笔都是政绩,日后大人高升,这就是台阶。”
陈聪自嘲笑,搓搓手手上血痂说:“如今这场大雪……早把切都淹没殆尽。”
“所以才要从头再来。”周鸿音站起来,回想起闵疏写来信,语气坚定地说:“时局不比从前,茂阁老压着大人升职并非是为私欲,政绩只有步步得来才能经得起外人推敲。陈大人从前能从激流中全须全尾地退下来,是因为先帝有惜才之心。如今先帝已逝,新帝不稳,陈大人腔热血抱负不能就此凉!”
陈聪失语,周鸿音继续道:“你都在激流之中,不进则退,没有止步静止路,要陈大人保住暨南八省,要陈大人任由百姓沦为登高者阶石,这是避无可避路。”
陈聪咳两声,他不要周鸿音替他拍背。外头海棱已经有放矢,利箭破空而出,秃鹫如顽石砸落于地,扑腾出三两根羽毛,接着双爪微微抽搐,歪头断气。
也难怪,梁长宁是他手教导大学生,先帝生前直未立太子,茂广林怕是把筹码全压在梁长宁身上。
陈聪拆开信,目扫过就明白茂广林意思。
茂广林希望他跟周鸿音交接粮食调运之权,从沧州入手,将暨南从纵向疏通。反之若民反,则劝服归降,选可用之人收编。
茂广林信字不多,暗里意思却三页纸都读不完。
陈聪看完信不语,心思微有活动。说动他不是茂广林谋划安排,而是信末那几个字——时机已到。
天空上盘旋其他大鸟四散逃开,天际安静片刻。
“小将军!”孙虎撩开帘子三两步跑进来,海棱拎着秃鹫尸体跟在后头。“孙岩和李立山搜完林子,个活口也没捉到,只是在死尸上摸到牌子。”
“什牌子?”周鸿音转头盯着他,陈聪也侧身望出来。
“块拇指大铁牌子,挂在脖子上。共摸出来十七块。”
孙虎把手里堆生锈小牌子堆成摞递给他,说:“李副督看,但没看出个明白来,瞧着像是组织着用来做身份标记。”
周鸿音看他样子,突然道:“曾听闻陈大人与茂阁老是旧识。”
他换舒服姿势,两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长出口气说:“陈大人出生于擅门关最北小县,家里只有年逾八十老奶,还在陈大人七岁那年去世,后来陈大人路往南流浪……这样艰苦地走多少年,陈大人才从草鞋走到羊皮靴?”
陈聪沉默少顷。他脚底水泡没挑破,脓水带来烧灼疼痛,让他忍不住微微皱眉。
海棱早已退下,他立在檐下阶上,盯着空中低低盘旋秃鹫。暨南冻死人太多,秃鹫成群结队地守着。海棱看着烦,取大弓搭箭,眯着眼睛找准头。
陈聪收回目光,落到周鸿音脸上说:“未曾想小将军还特意打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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