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先压着,不放粮。”孔宗抓起雪搓手,说:“见着有些百姓在翻草根和树皮,观音土也有人挖。”
“放,”周鸿音扯扯嘴角:“不能再饿死人,得掺满沙子放,这点粮食掺沙得翻倍,要把便宜让出去,也得加点料。”
然而粥棚完工在即,陈聪还在犹豫不决。
“且再等天。”周鸿音顿顿,说:“陈聪最好脑子聪明点,否则宁可绕过他,也不要他阻路。”
孔宗不置可否,又说:“灾祸易生疫病,小将军要提前上奏求药,户部不见得能给,最好还是他们派求太医来。”
孔宗头也不抬,问:“陈聪怎说?”
“姑且再等等。”周鸿音抓把碎茶丢进铜壶里,又掏出腰间挂着小壶,问:“喝点?”
孔宗摇摇头,“你这二两火里烧喝路,怎现在还有剩?”
周鸿音晃晃小壶,叹口气:“早喝完,这点还是从陈聪身上摸。”
孔宗盯着雪水沸腾翻涌,才问他:“你要放粮,心里有什章程?陈聪是暨南布政使,又是百姓心里父母官,他此番求旨是托民意,如果他愿意帮着吆喝,民心才能来落到咱们手里。”
天前才给长宁王府写两封吗?”孙虎摸摸后脑勺。
周鸿音不理他,继续道:“再报个信回去,拿个牌子并送去,用油纸包好。让差役拿到回信再返程。”
陈聪知道他是梁长宁人,但没想到他担着钦差名号,事无巨细都要汇报于上。
他是长宁王忠臣。
孙虎踏出门去,把房间留还给二人。
“那些老头子,怕是人还没到就在半路散架。”周鸿音嗤笑声。
“正是他们不会来,才会退而求其次给咱们药。”孔宗顿顿,说:“今日巡视,发现已经有高热致死,写个药材单子,咱们先用户部给那笔银子去沧州药铺收购,防范于未然吧。”
周鸿音偏头看眼外面,长出口气,说:“咱们
“这笔粮是王爷粮。”周鸿音舔舔唇,把最后滴火里烧咽下,说:“户部给粮全发绿霉。”
孔宗端着茶杯,说:“但你是皇上钦差,吃饭人只看得见厨子,看不见后头种地人。”
周鸿音不是没想过以梁长宁民意施粥,但他怕适得其反,更怕给京中梁长宁添麻烦。
皇上只给二十万石粮,还是吃不得霉米,户部拨下来钱时半刻也根本买不到价格合适粮。如今他手里粮有八成都是梁长宁和茂广林筹。沧州还调来批,是陈聪担保下来,签借条才调到。好在陈聪信誉高,沧州德州给都是新米。
以朝廷名义施粥周鸿音不甘心,以长宁王名义他又容易被有心之人扣帽子。
方才话还没谈完,周鸿音却不再继续。他把粥碗端出去,说:“时候不早,明日再与大人详谈,现在不比京中,这里没丫鬟给陈大人使唤,只有军中杂役来给你换药。”
陈聪摆摆手:“不必麻烦,自己来吧。”
周鸿音没有再说,大步出门。
他出门,孙虎和海棱就跟在他身后,周鸿音交接粮车回来,他又拨人去搭建粥棚。他事情多,还有孔宗在侯着他。
周鸿音掀开孔宗帐子,见他正把装满雪水铜壶挂在火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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