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大势已去。
罚先不论,赏是主要。
梁长风目光扫过九州阁。如今已经是深夜。尸首已经拉下去处理干净,有些熬不住夜老臣揣着双手昏昏欲睡,全靠着酽茶熬着。
梁长风把供词扔给刑部,说:“今夜裴皎无端受牵连,错不在裴皎。裴家失女,太后病重,想必裴国公必然悲痛。为抚老国公丧女之痛……”
他顿顿,接着道:“封抚南王,划珺都封之,念及抚南王年迈体弱,不必立刻就藩。”
“怎说?”
“孤离之毒月发,发作时惧怕寒冷,不能大喘,不能剧动,不能心虑,且疼在骨缝,能要人性命。但若能在毒发前再用次孤离,就能将毒发再往后延个月。”
梁长宁静默片刻,问他:“如果停药呢?”
孔宗微微摇头:“没有办法停药。蓄积中毒,经年成伤,是循序渐进痛苦。闵大人已经习惯这种痛,贸然拔除反而弊大于益。若主子有意求解药,此行暨南,倒是可以试试配个方子,只是能不能成还要两说。”
梁长宁颔首,目送着孔宗上马远去。
可今夜之后,闵疏野心已然,bao露,应三川或许察觉到他杀琴师,他深知这对自己不是好事,他要在暨南清清白白、名正言顺地活场,所以在他离开京城之前,闵疏这个名字、闵疏这个人、闵疏这张脸,最好越少人知道越好。
梁长宁听到他那声压抑在胸腔里沉闷咳嗽声,手指微微动动。
可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他目光仍旧如初,只有文画扇注意到他动作。
“王爷在想什?”文画扇用只有他能听见声音低声说:“闵疏本是侍卫,王爷用得可还顺手?”
梁长宁看着她温顺贤良样子,愿意陪她做出副恩爱样子来,他和善地说:“爱不释手。”
秉笔太监立刻写好
梁长风终于翻完供词,不出闵疏所料,琴师被安个私心怀恨名号,说是他恋慕皇后,时时为皇后弹琴,而皇后却备受皇上冷落,终日郁郁不乐。今日又听到长宁王要把皇后表妹推给皇上,更是想要替皇后解决麻烦,这才动手。
这些证词简直是漏洞百出,乐器夹层是谁造?琴师为何私藏武器?证词中证据又在哪里?全都不知道。
但没人敢提出疑问。当朝天子登基后亲自盖棺定论第个案子,禁军和御前侍卫持刀押解,里里外外全是雪亮刀刃。更何况这证词是大理寺和六部连堂会审出来,连文沉和长宁王等干重臣与皇亲都没有反驳。而唯喊冤皇后,已经被硬逼着回去为太后侍疾。
谁敢说个不字,当场就要按同党论处。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夜是新帝算账时候。
文画扇低笑声,不再言语。
梁长宁也不再言语,心思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他听见那声咳嗽后不知怎想起孔宗话来。
“闵大人看着大好,其实脉象还是不好。”孔宗立在廊下,小声跟他说话。
孔宗自请去暨南和周鸿音汇合,他马正在安铁蹄,梁长宁叫人备斤火里烧,问:“怎个不好法?”
“大凉有种奇药,叫做孤离。”孔宗仰头看看漫天雪,长出口白气,说:“此药是慢性毒药,毒在药中,解也在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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