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浪平回京,对梁长宁来说并不算好事。
梁长宁摩挲着扳指:“此事不必急在现在,按兵不动才是上策,危浪平不是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只有利益才能
夏拓文想起十三年前他爹娘被运回京尸首,静静地仔仔细细盯着梁长宁。
他以为梁长宁是有狼子野心,却没想过他们其实是同病相怜。
可他从没见梁长宁哭过吼过,宫变之日他被夏老侯爷锁在府里。文沉用先皇信物调取西大营三万守城军,皇城火烧天夜。天亮之后他再也没见到从前玩得要好那些皇子。
他只看到棺椁运进皇陵,然后是天下国丧,新帝登基。他以为梁长宁已经和他样,接受新朝代。他想起从前还在国子监做伴读时候,梁长宁怂恿着大家起逃课,他们在墙根底下分罐鹤年贡酒,然后起被茂广林打手心。
他还想起梁长宁站在盛夏柳荫里背书样子。史官笔笔地写,建元三十年,六皇子梁长宁胜辩当朝探花,先帝意欲交之大任。
那点银子,打个水漂都不够,可拿去换名声却绰绰有余。暨南大雪,王爷是想筹粮。”
夏拓文低头看着茶盏里龙井,没有接话。
“王爷私库里有多少银子,是怎来,又要怎用出去,猜夏小侯爷并不知道。但既然今天小侯爷走这遭,必然不是人打算。良禽择木而栖,老侯爷看得清时局,夏侯府才能绵延长青。”闵疏微微侧目,看眼夏拓文手里茶盏,又说:“夏小侯爷与王爷曾是同窗,东宫首辅倾力教之,小侯爷不是不懂时局,是不想懂。”
“小侯爷有忠君之心,然而忠民先于忠君,可如今天下不在皇上手里,太后和文沉挟持司礼监乃至内阁上下把持朝政,新帝根基不稳,无兵权二无才学更没有爱子之心。小侯爷还要委曲求全、装聋作哑吗?”
梁长宁在昏暗烛光下注视着闵疏,他脸微微扬起,双眼睛狭长明亮,烛火映在他瞳孔深处,像是九月流火划过之后簌簌厉风。
夏拓文不再问,他把茶盏搁在案上:“今夜裴家倒,这是们布局最好时候。”
闵疏微微笑起来,“小侯爷说得是,但宫里变动尚不清楚,或许还要再探。”
他要看夏拓文诚意。
“王爷消息比灵通,何必再探?”夏拓文叹口气,把自己知道消息如数告知:“应三川拿到督军牌子,太后抱病不出,皇后侍疾。司礼监里先帝老人被除半……”
“只是有个消息,或许王爷还不知道。”他顿顿,突然说:“危浪平车驾,今夜已经到京城。”
他语气坚定,像雪水样清冽:“这天下确是梁家天下不假,可梁家不是只有个梁长风!”
夏拓文久久不语,半晌才把茶盏放下,说:“本以为你只是个……”
他话没说完,又低声问梁长宁:“王爷什时候开始打算这件事?”
闵疏侧头看梁长宁,梁长宁摩挲着手指上龙蛇云纹戒,片刻后才闭上眼,“七年前,老师退官辞别。六年前,从军北上……到半年前,京城宫变。东宫无人存活,除退位首辅,内阁派无幸存。”
他微微咬牙,寒声说:“甚至连回京时,连母妃尸体都没有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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