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三川目光跟着梁长风手,瞥见白瓷小盏里半截红色肉条,那肉条还带着血,掺在小米鸟食里分外显眼。
鹦鹉也是要吃肉吗?应三川没深思,说:“皇上,危移进京。”
梁长风没穿鞋,光着脚绕着鹦鹉转圈。寒冬腊月,他双脚冻得冷白,应三川收回目光,跟随着梁长风。
梁长风温和地摸摸鹦鹉羽毛,那鹦鹉有些怕人,它想躲,奈何脚上带着锁链躲不开。
梁长风神色柔和,像是很喜欢这只鸟。
应三川没交腰牌就匆忙入宫。宫门还没落锁,应三川路疾跑,吴贵与吴易宝都伺候在听龙殿里,梁长风穿得随意,立在长廊下背对着人。
“皇上!”应三川叩首,说:“皇上万安!”
梁长风偏头看他眼,挥退殿中太监宫女,才把他叫起来。
应三川站起来才看到梁长风面前放个黄金鸟架子,那架子上都是金丝勾嵌套花纹,繁复又漂亮。
如今梁长风就像这只鸟,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不过笼中困雀,锁链加身。这只鸟是警告,是嘲讽,是监视他眼睛。
刘百户顺着他目光看去,危移背影已经消失在街道转角。他迷惑地啊声,应三川摆手:“罢。”
说完他在寒风中收拢大氅,翻身上马走。
刘百户见他走远,松口气问老张:“刚才放进去那人是谁?”
“就个经商……”老张不明所以,说:“文书没问题啊,他也给银子,两张大票呢!”
刘百户没说话,也摆摆手。
他和梁长宁是同父异母兄弟,梁长宁生得身长八尺容貌端正英俊,梁长风却随他生母,身姿清瘦,张脸带着点易碎美感。
可他偏偏又从小受辱,慢慢地就生出蛇蝎之感,他不似梁长宁那样生来就有上位者威严,全然无法让人将他们二人看做是同父兄弟。
梁长风摸着鹦鹉,说:“危家有条商道,好似是从……”
“是从阳泽到暨南,不过如今已
梁长风免他礼,用金挑子从白瓷小盏里舀半勺小米喂鸟,他看也不看应三川,说:“知道这是什鸟吗?”
应三川扫眼那只颜色艳丽鸟,低头回话:“是鹦鹉吗?”
“是鹦鹉啊。”梁长风微微笑:“知道是谁送进来吗?”
应三川不知道,微微摇头。
“是文沉,”梁长风动动手指,应三川知道他端累,主动接过白瓷小盏,梁长风把金挑子哐当声扔进小盏里,说:“南边儿进贡上来珍奇异兽,朕连贡品单子都没见过。”
应三川是见梁长风去。
夜宴之后他因着宫变升官,正儿八经进北镇抚司,可锦衣卫是天子近侍,里头到处都是官宦世家人,梁长风只能把他提到镇抚使位置。
镇抚使不是小官儿,手里能调动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但镇抚使放在梁长风手里,就是个没什大用小官。他不止次暗示应三川要往高处爬,应三川知道梁长风如今处处受制,即便想要提拔他,也不能无凭无据就给他开后门。
说到底,前程还得自己奔。
这些天他把手底下所有人都过遍,能查地方都查,错处不好找。他本以为要想往上升还要慢慢筹谋,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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