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振玉迎着二人进里屋厢房,又把昏暗油灯点上,陈聪自己推着轮椅出来,见二人来,又坐着行个礼。
屋里时安静下来,厢房门又开,是宋修文拢着大氅进来。
潘振玉贴在陈聪身旁坐下,说:“听张俭提过闵大人,先生才智过人,替望山多谢你。”
宋修文解开自己大氅,露出里头摞厚厚卷宗,他站在门边抖落身上露水,今夜外头露大,估摸着明日要起雾。
文画扇自有孕以来,宫里宫外都派人来贺喜,文沉更是借着娘家名义往长宁王府里送人。梁长宁如今还不打算揭开她肚子里孩子身世,这是他压在箱底里最好用箭,他要等文画扇把儿子生下来,到时候箭双雕,干脆利落地解决事情。
文画扇与谁私通不重要,重要是——她如果生下儿子,就是混淆皇室血脉。文画扇在乱局中选条找死路,那梁长宁就要让她走得更远,要让她把文沉也带上这条路。
这是绝妙机会,梁长宁甚至在琢磨着要把梁长风起拉上路。
是夜,梁长宁穿身青色长袍,带着闵疏拜访陈聪院子。
潘振玉正蹲在水池边抓鱼,见二人立刻就站起来,喊:“王爷。”
孔宗面前摊开堆干药材,他炉子上还烧着茶,梁长宁耐心等着,茶壶沸腾出热水,孔宗才手忙脚乱地把茶壶取下来。
他终于落笔,把纸提起来吹得半干,边说:“解药方子没写得出来,但查些古籍,寻到个法子,或许有用。”
孔宗把手里药方压在杯子底下:“先前说过,孤离无解,解药是药,也是毒。只是解药能够延缓毒性发作,暂保眼下无虞,但或许可以从解药中剥离出毒性。孤离毒只能点点拔除,急不得。”
梁长宁手指抵着龙纹戒,说:“就是说,得先收集起堆孤离,再从这大堆里剥离出毒,剩下才是解药?”
孔宗想会儿,说:“你给搞堆来,先试试再说。”
梁长宁抬手叫他免礼,闵疏在后面跟他点头算是见过。
潘振玉说:“们正准备用晚膳呢,这位是……”
陈聪与闵疏几次见面时,他都不在。他听张俭提起过闵疏,只知道他是门客,不知他样貌。今日闵疏穿身浅色长袍,看起来倒像个清冷自持矜贵公子,潘振玉时间没反应过来。
闵疏已经低眉俯身行礼说:“在下闵疏,长宁门客。耳闻潘大人已久,今日有幸见。”
潘振玉没想到闵疏知道他,他把人拉起来,大笑感叹道:“难得还有人记得……往事如烟,咱们既都认王爷当主子,不必说这些恭维话!”
梁长宁没答应他,又问:“怎个剥离法?”
“先试试最笨法子,”孔宗思量着,说:“王爷见过做藕粉吗?个路子,先磨碎化在水里,再把沉淀药渣和药水分开,金钩吻之毒不溶于水,多过滤几遍,总能得到些解药。”
梁长宁问:“损耗太大。你要多少?”
“越多越好。”孔宗摊手,又说:“王爷打算什时候对文沉动手?到时候把人往张道手里塞,要不十天半个月,文沉什都能吐出来,药方到手,直接就能配出来。”
“现在还不是好时候。”梁长宁说:“文画扇有孕,他要谋桩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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