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文沉不许宫人给他用膳,他饿着站在窗前,国子监窗外下着雨,有两个小太监躲在宫墙底下分享偷出来糕点,梁长风下令杖毙他们。
梁长风不喜欢饥饿感觉,他也不喜欢有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遍又遍强调他是贱种,嫌他烂泥扶不上墙。
“丞相大人刚从大理寺放出来,马车正
应三川跪地垂头,说:“臣子不可直视皇上,否则论罪当罚。”
应三川跪得端正,梁长风只能看见他金色发冠。
“看着朕。”梁长风两根手指捏住应三川下巴,俯下身去和他对视,“也是这样个阴雨天,朕走出宫门,看到文沉。他看着朕眼睛,朕知道他想杀朕。”
应三川于是抬起眼帘和梁长风对视,梁长风冠冕上十二旒叮叮当当碰撞着垂下来,应三川缩下,梁长风就收回手。
“皇上,陈聪拒不受捕,学生文人对他是倾力相助,冯道成胆小如鼠,不敢下手!”应三川说:“还请皇上口谕,允臣带人将这群乱民就地伏法!”
她最好刀子。
宫女捧着鲜果美酒鱼贯而入,应三川不知何时站到梁长风身后,低头与他耳语。
闵疏用余光看到他神色,不多时,严瑞也得知消息,他说:“锦衣卫奉旨捉拿陈聪,遭到学生抵抗,冯道成不敢杀学生,两方胶着。”
严瑞消息灵通,因为这是发生在大街上事,根本瞒不住。
“巧是,今日长宁王妃求太后,文沉暂且得以进宫参宴,他马车走就是这条路。”闵疏说,“要乱。”
“下雨……”梁长风伸手去接,只觉得掌心冰冷,湿漉漉雨水流进袖子,如跗骨之蛆。
梁长风喜欢下雨,在他还小时候,他常常在雨天偷跑出来。因为下雨后,冷宫宫人和侍卫都会偷懒,宫里人也鲜少走动,御花园空荡,那就是他天下。
他最喜欢去国子监墙角下偷听,那时候茂广林还在,喜欢在课堂上絮絮叨叨讲道理,也拉长声音读诗书。梁长风就是这样学会背书。
后来他登基为皇,内阁老东西们嫌他粗鄙,觉得他身份低贱又不通史书,曾多次着人教导。后来教导他人又换成文沉,梁长风从不叫他们老师。
文沉教导人并不耐心,他常常会低下头来直视梁长风,语气里藏着轻蔑:“皇上是天子,如果连孔孟都背不下来,今后就是朝堂上笑话。臣家中小儿三岁能背太公六稻,七岁能做浅显策论,皇上才略该远胜于此。皇上懈怠懒惰,难道是因为饭食太饱缘故?”
他抬眼看见梁长宁,梁长宁也正看着他。闵疏无声比个手势,梁长宁微微颔首回应。他身边坐着夏拓文和危浪平,视线被宫女挡住瞬,再看过去,闵疏已经别开脸。
再抬头,梁长风已经离开。吴贵守在空座位旁,垂手而立。应三川今日没有佩剑,手还习惯性地按在腰间,他跟在梁长风身后,从清宴阁侧门转到长廊外去。
清宴阁里面透出欢声笑语,暖黄烛光在昏暗雨天分外亮眼,舞姬和乐师进场,丝竹声掩盖交谈。
梁长风好似被热闹孤离,他像个戏外看客,冷漠地盯着里头。
“你猜他们在看什?”梁长风偏头望进去眼,问应三川:“他们在看皇位,还是在看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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