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菩萨,着实猜不出来。但……却永远记得帝盛天眼底转瞬即逝惊喜珍惜。
哪怕此后朝夕相处三年,她再未见过帝盛天个笑容,可任安乐知道,帝盛天待她,如对待当年唯子侄——她爹帝永宁般用尽心血。
任安乐如今就是副花架子,拿剑吓人或是对付些宵小还成,遇到高手准露底,她爬足足大半个时辰,才望见山巅小寺角,眼睛亮,气呵成小跑半柱香到山顶。
许是这几日大雪,涪
就像苍凉天地间,陡然知道世上不再只她孤单人背着满门血债和八万英灵冤屈,懵懵懂懂沉重绝望走过世。
看到帝盛天那刻,在帝家被灭族七百多日后,她心底滚烫和希冀头次点点涌出来。
任安乐从始至终都没有问帝盛天为何会消迹在云夏之上数年,也没有问她是否猜到韩家有日会背信弃义灭尽天良,甚至没有问她怎能在帝家满门被诛、帝家军含冤惨死时候消失无踪。
从前她想过无数次质问场面和说辞,却在那日突然止所有言语。
帝盛天是人,不是神。
涪陵山坐落于京师西北,山下是皇家围场,山上有清幽小寺,半山腰竹林似海,顶峰梅花殷红片,难得好山好景好寺。平日里文人骚客、达官贵族、贵家小姐多喜来此祈福求愿,陶冶陶冶情操。
任安乐统共来过两回,次是入京之初,在围场上箭三雕技惊四座,十年后和韩烨再次相逢;次是现在,她徒步前来,取下配饰,换上最简单麻布衣袍,外面裹件大裘,如当年她身无垢被带入九华深山时般,来见帝盛天。
帝盛天这个名讳太过遥远,云夏之上多野史传记,有尊其为帝家主,有骇其为修罗,但她更愿意称她声‘老师’,虽然她从来没有如此唤过。
其实任安乐八岁之前,对这个名震天下姑祖母并无过多印象,太祖驾崩时,她才两岁,之后帝盛天隐迹天下,甚少现于人前。六年光景后帝家倾颓,她被洛家护下,洛铭西悄悄送她去永宁寺求医,帝盛天直都未出现,直到两年后……
帝家族人祭奠之日,秋风凛冽,枯树遍山,她个人抱着冥钱香烛花两个时辰爬上九华山帝家先辈坟冢,见到那个坟冢尽头跪着素白人影。
她无法责问她唯亲人,若时间能轮回倒转,这世上有人愿牺牲所有挽回当年之事,除她帝梓元,必只有帝盛天。
入冬之后,连降大雪,涪陵山石阶上虽有沙弥清扫,还是留下薄薄软雪,踩在上面,沙沙作响。
任安乐紧紧大裘,伸出手哈口气,步步朝山顶走。
年纪大,经历事儿多,总是喜欢悲伤春秋。
那时候,九华山帝家坟冢前,帝盛天看见她时又是何般光景呢?
素白衣衫,素白布靴;
苍白面容,如雪长发。
笔直跪在漫山遍野坟冢前,虽人单薄之躯,却凛冽沉重如泰山,整座顶峰似乎都被那袭素白身影苍凉染尽,那是她从未见过哀默悲戚。
唯个背影,她便能认定,那人是帝盛天,除她,世上不会再有其他人,如此跪在帝家先祖坟冢前。
任安乐无法形容当时震撼,或许她这世都不能忘记那瞬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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