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安乐声音不大,却不可谓不动容,满殿朝臣心生感慨,直叹这个真正帝梓元倒是传承帝家风骨,颇有当年帝家主气韵。
她安抚张坚,将他扶至旁,才抬首朝直沉默嘉宁帝望去。
“张老将军证词,陛下可信?”
任安乐这问,逼得嘉宁帝进退两难,若答“信”,那这件事便会顺藤摸瓜,从忠义侯身上继续查下去;若答“不信”……嘉宁帝苦笑,广场之上,文武百官,还有谁会不信这老将之言?
“若陛下不信,可宣忠义侯至仁德殿,和张老将军当堂对峙,以解陛下疑虑。”任安乐负手,朗声道。
那些生死与共兄弟,他们没读过书,也不识字,在西北呆就是辈子,最自豪就是自己是个保护百姓、效忠大靖老兵。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杀不是北秦人,而是和他们样大靖将士,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安生!可是十年,当年青南城兄弟早就死死,回乡回乡,他们至少还得百姓照拂和祭奠。但那些死在们手里帝家将士,背十年叛国骂名,埋在不见天日青南山……他们冤屈又能向谁说!陛下,那也是大靖将士,大靖百姓啊!”
张坚猛地跪下,遍又遍叩首于地,老泪纵横。
仁德殿外,只闻得见身着破旧将袍老者哀戚叩首忏悔声,不少年迈老公侯和老将军愤怒地移过头,拂掉眼角泛红湿意。
他们年岁和张坚大多差不多,历经十年战乱,有从龙之功才会荣耀全族、光宗耀祖。可面前这个老将,明明为大靖打辈子仗,守辈子疆土,保卫辈子百姓,临到老,却不敢安享晚年,只因他遵循军令,稀里糊涂地杀同袍手足,所以生良心不安,如今还要在这皇城之中、百官面前叩首请罪,偏那瞒尽世人忠义侯却在京城享十年富贵,多可笑!
韩烨坐得笔直,紧紧握住木椅,逼自己望着那老将,目光不移动半分。
正在此时,众人未注意地方,小太监慌慌张张靠近御台,朝赵福低语几声。赵福脸色大变,不动声色靠近嘉宁帝禀告。太后隔得近,模糊听到几句,华贵妆容亦掩不去她眉间瞬时冷沉郁色。
众臣望见刚才尚算冷静陛下顿时冰冷脸色,心底凛,难道是出什事不成?
嘉宁帝摆摆手,双眼深不见底,“不用,朕相信张坚所言,确实如黄卿猜想般,是构陷帝家人指使忠义侯做下此事,残害同袍,朕决不轻饶忠义侯。帝梓元,朕会着兵部和大理寺共查此案,早日寻到那幕后之人,给帝家和帝家军个交代。”
直至此时,这桩公案总算有定论,众臣心底悬着石头正欲落下来。
这是他们韩家造下孽,他们韩家罪!
安宁脸色苍白,不忍去看那青石地板上渐渐现出血迹。
不知从何时起空中飘起雪,像是映着老者呜咽低诉般。任安乐抬头,望着漫天飞雪,突然想起她帝家被满门抄斩那日,帝北城也是日大雪未停,她当时满心悲怨和这老将何其相似?
任安乐弯腰,低身,半跪于地,生生托住老者肩,将他缓缓扶起。
“老将军,你没有罪,那万将士也没有,梓元拜谢老将军给帝家将士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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