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想想,秦家清白世人已知,公主身份也不过是不疼不痒恩赏,至于晋南兵权,这十年从未易过主,又何需他赐还?将来这件事若为天下所知,也是她帝梓元为权力名位将秦府冤案搁置,和嘉宁帝没有干点关系……
若她是顺顺当当在荣华帝家长成帝梓元,怕是早就痛哭流涕跪倒谢恩。只可惜啊,她这世见过血太多,嘉宁帝到如今也没瞅明白,她早已不是当年傻兮兮小丫头,而是帝家家主。
“陛下,如此定局怕是不妥吧。”粒黑子被随意地抛在棋盘上,恰好落在白子四周,没甚大用。
帝梓元悠悠抬眼,“以苑琴那丫头性子,公主之位和仇人伏诛,她定会择第二样,可不敢蘀她做主。俗话说得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相爷冤枉忠臣,贪墨军饷,置疆场上将士生死于不顾,这样丞相,也只有陛下您念着旧情,想护着他。怕是百姓们知道,人口唾沫就足够淹左相府。陛下啊,这次怕是回天无力,姜家过不这个坎。再说臣人之躯何敢与天下万民相对,臣帮不啊。”
嘉宁帝做十几年皇帝,这样夹枪带棒
同时她还不忘腾出手来作个揖,正色道:“臣恭喜陛下。若寻出黄金,不仅可还秦老大人个公道,还能充裕国库,这着实是件高兴事。待此事结,臣愿陪陛下痛饮番,以示庆祝。”
这话说得忒漂亮,也着实堵得人心里头憋屈,别说是嘉宁帝,便是其他性子好人怕都恨不得抽帝梓元两鞭子。
嘉宁帝眼底微沉,却按下脾气,“梓元,朕今日召你入宫,确有事,朕素来不喜绕弯子……”
嘉宁帝话出半截,帝梓元适时接上,副诚恳模样,“陛下请言,臣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嘉宁帝神色满意,点点头,“你这点肖似乃父。”
帝梓元撇撇嘴,嘉宁帝复又开口:“梓元,朕知道你身边跟着苑琴是当年秦家府上小姐。你想为她阖府上下寻个公道无可厚非,朕也能理解。但是……”他声音加重,“你是主子,朕也是主子,姜瑜跟朕几十年,也算朕半个丈人,就算是看在齐嫔和九皇子份上,朕也要护住他。先不说他在这件事上错多少,他做十几年宰辅,功在社稷,朕实不忍见他垂老之年名声尽丧,满门抄斩。姜瑜这次受教训,日后定不敢再犯如此诛心之事,朕已决定追封秦老大人,破格封苑琴为公主。”
见帝梓元不语,嘉宁帝边说边落下子。白子瞬时切入黑子腹地,直捣黄龙。
他笑笑,颇为意味深长,“女子终究是女子,迟早要嫁入别家,你不能护她世。她有公主身份,有皇家做她仪仗,以后谁都不敢小瞧她去。再者……朕这几日想到事,当年朕下旨让洛川为祟南大营统帅,但晋南十城之地终究是帝家封地,如今你继承爵位,也是时候将晋南帅印交给你。梓元,你现在遣人传个话,让温朔从别庄里回来,你看可好啊?”
帝梓元摩挲着手中棋子,苦恼地看着棋局,头垂下,唇角微勾。
不愧是做十几年皇帝人,御心之术寻常人鞭长莫及。为秦家昭雪、赐苑琴公主身份、将祟南大营帅营赐予她,桩桩件件听着都像是君主在实打实地体恤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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