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远在西北征战,嘉宁帝问自然是洛铭西。赵福微沉吟,道:“洛铭西虽闭于府中养病,但依奴才所见,朝中有几位大人近日政见颇合帝家行事风范。”
原以为帝梓元去西北,帝家定会阵脚大乱群龙无首,却未想洛铭西竟是明珠暗藏。年来大靖朝堂风起云涌,帝王旨意已不像之前般令下如谕,内阁和朝堂时有和嘉宁帝相左意见出现,那些两朝元老和开国权将因帝家崛起观持而望,使得朝政更加动荡。
到如今赵福才隐隐察觉帝家十年来在朝廷埋下暗桩怕是不计其数,更是潜藏至深。只可惜知道得太迟些,如今三国开战,民心不稳,若将朝堂上帝家势力肃清,不仅大靖国内必乱,亦会牵连到西北边境战况。如能将洛铭西遣返回晋南也好,偏偏他稳重至极,行事小心,皇家暗卫亦寻不到他半点错处,只能任由帝家势力在朝堂日益坐大。
宗祠里重新安静下来。赵福心底忐忑,不由多说句:“陛下,长此以往,待靖安侯从西北还朝之时,帝家威势必会……”
嘉宁帝抬手打断赵福话。他回转身,面容冷凝,微沉默后朝外走,“去江南把韩越给朕寻回来。”
嘉宁帝收回手,背挺得笔直,双手负于身后,面容肃冷。“进来。”
息瞬,他又成那个君临天下帝者。
吱呀声响,沉香木门被推开。赵福悄然走进,在离嘉宁帝三步远地方停住脚步。
“陛下,西北来战报。”
“如何?”嘉宁帝未回身,只淡淡问。
灵位前燃烧香烛将近燃尽,案桌上烛芯噼啪声响,惊醒宗祠内沉默而立身影。
这人身藏蓝儒服,背影微有佝偻,鬓角隐现几根白发。若不是他腰间挂着盘龙绿佩,任谁都想不到这个平凡老者就是大靖君主嘉宁帝。
年半前,他还雄心万丈,意气风发。
嘉宁帝回转身,看着不远处灵位出神。良久,他走上前,将快要燃灭香烛换根。
微风吹进,小鼎内尘灰被吹散在案桌上。嘉宁帝扶香手顿,然后抬手将桌上尘灰拭净。
赵福精神震,看来陛下终于准备启用五皇子。五皇子韩越自小向佛,不问朝事,三国大战前正好离京游历,到如今还未归来。如今嘉宁帝子嗣,除远在西北太子,就只剩下五皇子韩越和尚只有三岁十三
“靖安侯和太子殿下西东逼退北秦伏兵,十日前连夺两城,鲜于焕溃退三百里。”
至此,年前被北秦夺去五座城池已归其三,只剩下景帝山下云景城和三国交界处军献城仍在北秦手中。
嘉宁帝摆手,“朕知道。”
看嘉宁帝如此淡定,赵福也不觉意外。自年前安宁公主牺牲在青南城消息被送回京后,西北军情再危急,陛下亦不曾失态;胜利再大,欣喜之情也不会溢于言表。
“帝家近来如何?”
于个帝王而言,这是极其罕见又不可思议事。
但于个老父而言,他做不过是拂去女儿灵位前抹灰尘。
案桌上,大靖公主安宁灵位赫然在列。
嘉宁帝看着灵牌许久,眼底恍惚浮过抹悲恸。他低低咳嗽几声,手些微颤抖地抬起朝灵牌摸去。
“陛下。”突然,宗祠外赵福恭谨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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