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梓元迎上眼,眼底拂过闪而逝又浓重得难以让人忽略悲痛:“殿下也是活生生人,哪日殿下高坐朝堂,听闻亲族故友战死沙场,是会为坐拥冰冷城池而高谈阔饮,还是会为惨死亡者暗然自责?”
帝梓元眸中目光比莫天沉冷声音更坚定,那股子气势竟震得莫天不由自主
“山河表里潼关路,
宫阙万间皆为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宣纸上龙飞凤舞书着数行草书,千钧嘲讽之感迎面而来。莫天心底大怒,将手中纸张随手捏,负手于身后,沉眼朝帝梓元看去,喝道:“西云焕,你好大胆子,问你如何看待三国之战,你竟言陛下昏庸无道,祸百姓之苦!”
“将功成万骨枯。”帝梓元迎上莫天犀利眼神,回:“殿下,对云焕而言,天下兵灾就是百姓之苦。北秦大军是马踏西北连夺大靖数座城池不假,可殿下也不要忘,这年们有多少北秦战士亡在大靖国土上,永远不能魂归故里!”
扫而过。
莫天还来不及诧异,帝梓元已从桌上拿起叠宣纸,右手抬笔蘸墨,顺滑而细腻笔尖在砚台上重重沾,随着帝梓元转身在半空中滑过利落痕迹。
莫天几乎是赏心悦目地看着帝梓元以闲散又霸道姿态握着纸笔重回窗边。
身着藏青大裘女子俯下身,清隽身影整个被笼罩在沉沉衣袍下,只露出截握笔疾写雪白手腕,他循着羸弱珠光,点点朝上瞧去。
珠光下半张侧颜,眉轻如岱,发黑如墨,眼深如海。
又有多少大靖百姓,无辜惨死在你永无止尽王朝野心里!
若不是此般境地,以帝梓元脾气,早脚踹飞这个北秦皇帝,揪着莫天领袍喝问于他。
“西云焕!”莫天戎马半生,开疆扩土,威慑北秦王朝,从未有人敢对他付诸此般话语,况且说这话人还是他看重女子,未来皇后。他脑袋里冷静弦陡地被拨动,步跨到帝梓元面前,狠狠握住她手腕,把将她拉到面前来。
“你说好听,倒是体恤百姓,怜悯世人。三日前便告诉过你,北秦无粮,气候艰难,不入主中原,百姓又何以有饱腹安乐日?”
莫天力气极大,这握更是怒竭而使,帝梓元被拉得步履踉跄,撞上莫天刚硬身躯。她眉头皱,借力站定,毫无所惧,“这不过是皇家兵临天下拓展疆土借口,们明明可以和大靖东骞互通有无,以物易物,不是只有战争和杀戮才能让百姓安乐,士兵死,他们家人吃得再好,穿得再暖,心也热不起来。”
不知他日凤冠后袍加于身,这等女子,与他携手共立北秦朝堂,会是何等风姿,何般光景?
不可预测地,莫天沉着眼看着这幕,心底陡然生出莫名柔软和豪情万丈雄心,若是西云焕,他帝国,愿与她共享。
他这个北秦帝王,冷心冷铁地在王权之巅独立半生,突然在这刻,对这个出现在边境之城、以不可拒绝霸道之姿打乱他所有部署未来北秦皇后,动心。
“不过既然殿下问,云焕亦不敢不答。”声音传来,微微清冷,在莫天晃神之际,帝梓元兀然转身,随手将小几上宣纸朝莫天扔来。
莫天抬手接住,定睛看,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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