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声响,李忠直直朝着韩烨方向跪下,他手中长刀杵地,支撑着身体。他始终不曾闭眼,也始终未曾倒下,却已没声息。
这个老将,到最后也没有放弃守护这座城池。
这场景太决绝、太惨烈,梧桐阁内外唯剩死样沉默。
连澜清亦是,他仿佛没有回过神,死死望着李忠跪在地上背影,脸上现出不正常苍白。
过往十年,这个身影曾视他如亲子,手照拂他长大。
您保重性命,也请保重这城百姓性命。
万千箭矢数千铁甲军下,这句,非沉埋施府二十年老奴对曾在这座府里受过他三年照拂之恩韩烨开口,而是二十年前虎贲之将对大靖太子恳求。
突然,李忠脸上浮过抹决绝,握刀手猛地向上抬。
这切不过瞬息之间,连澜清神色变,立时抓起旁小几上茶杯朝李忠握刀手腕击去。
这击,甚至带上微不可见急切。
势因为李忠夺刀瞬间逆转,连澜清失威胁韩烨棋子,但李忠身负重伤,韩烨想要带着他逃出城也几乎是不可能事。
箭矢齐发,但连澜清手停在半空,却始终没有挥下。
李忠仿若未注意到箭矢齐围胁迫,只是将目光放在大靖太子身上。
他身是伤,肩骨碎裂,却握着带血长刀立得笔直。他眼中戾气和愤怒不知从何时起尽数化去,只剩下遗憾和平静。
死有何惧,数十年后,谁人不过抔黄土。
没有人看见,他掩在袖袍中手难以自抑地颤抖。
“尔等记住,他叫李忠,嘉宁帝十七年受封于孤,是大靖王朝二等虎贲将军,不是无名无姓聋哑老奴。”
冰冷又威严声音突兀响起,韩烨朝满园北秦士兵望去,凡他目光逡巡之处,北秦士兵无不呼吸滞躲开眼,最后,韩烨目光停在连澜清身上。
“连澜清,你与孤血仇又增桩,他日,孤必加倍奉还。今日就算孤死在军献城,也绝不如你所愿。”他话音落定,放在莫天腰间手猛地划向脖颈,在莫天颈间留下道血口。
“你想要孤命,就用北秦王性命来陪。如果你不想让北秦王死,就退兵出府容孤出城,五里亭里孤自会放北秦王归来。”韩烨每说个字,莫天颈间血
恰在此时,直若隐若现爆炸声和刀剑相碰声在施府门外骤然而起,屠峰率领铁甲军终于杀到府门前,同时他也遇到这战里最为惨烈地阻挠。
漫天火光,刀戟铿锵,却没有长刀划过脖颈鲜血涌向半空惨烈直触人心。
连澜清扔出茶杯终究迟半步,没能阻住李忠必死之志。
从半空跌落砸成碎片杯盏染上汹涌而出溅落在地鲜血,地血红。
李忠最后朝连澜清望眼,回转头用最后口气把手中刀无声地在半空挽过个刀式。
韩烨突然明白这眼含义,这个守护军献城生老将怎能容忍自己成为这城百姓拖累?
韩烨沉默地看着李忠,他神情中看不出点异样,眼底却掀起能席卷切悲恸。
帝梓元几乎是立时间就感受到韩烨情绪,她看李忠眼,心里划过抹然。
李忠以手抚肩行下臣礼,对着韩烨方向无声地动动嘴唇。
“殿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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