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小心地不碰到任何东西,揣着手站在屋子中间,也不客气,直接说道,“又给你带来两桩生意。桩能血赚,另桩只怕赚不多少。”
李小伍继续回去打磨他快要完成那面葵花铜镜,“什活?”
掌柜用极为简洁精炼语言将国师和丁不穷情况说遍。
在掌柜叙述过程中,铜匠手从未停过,注意力也全在那面铜镜上,仿佛世界上除那面镜子再也没有别东西。
而在他打磨过程中,重六也在直暗暗观察他。
门后传来阵阵有节奏叮当声,好像是在打铜。
又敲几下后,打铜声才停止,过片刻便有人将门打开。
来人年约三十来岁,身精壮肌肉,汗液在锻炉火光中反射出焦糖色光点。他眼神沉静中却带着几分疲惫,看到掌柜也没有作揖打招呼,简单说句,“是你啊。”
但当他注意到跟上前来重六时,骤然现出警惕神情。
“他是谁?”铜匠李小伍皱眉问道。
原本车马也要走上三四个时辰才能到曲江镇在半炷香后便到。车子停下来后重六掀开车帘,发现马车停在条弯曲河道旁。前方座古朴石桥横跨水面,过桥便是散落在夜雾中星点茅舍人家。
此时正是子夜前后,整个镇子沉睡在月光薄雾中。零星狗吠回荡在河水湍流鸱鸮夜哭声中,很有种幽眇灵异之感。
“东家,这黑灯瞎火,是哪家啊?”重六小心翼翼地赶着车过桥,回头问道。
掌柜道,“唯亮着灯那家就是。”
重六眯着眼睛在渐渐浮起雾气中寻找,终于在条巷子深处看到点凄迷红色灯光。
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产生错觉,在他每用毛毡擦拭下动作间,密密麻麻红色丝状物都会从他皮肤中飘出来,有些像是重影,又有点仿佛是不小心露出来马脚……那些红丝越拉越长,黏连在镜子上,漂浮在空气里,有生命样到处盘结缠绕。
明明这里所有铜都是新鲜铸就,但是重六却能闻到股浓重铜臭味,就像是
掌柜道,“他是跟着,名叫管重六。六儿,这位就是李师傅。”
重六乖乖地打躬作揖。
李小伍不大喜欢见生人,大概是之前惹太多是非,对人总有些戒备。他讲祝掌柜和重六让进屋子里,细细将门拴好。
屋内后门和窗户都开着,但还是闷热得令人透不过气。制铜炉子、模子、铁砧等等物件占满不大空间,连个坐地方都找不到。
重六只好找张小板凳坐下,把盒子里纸币拿出来,顺手拿过附近只装水茶杯,倒点水在砚台里快速研好墨汁,准备记录。
赶着车进巷子,边看到间铜匠铺。铺面似乎许久没开张,那挂在门口旗帜都有些破旧。
“就是这儿。”掌柜道,“他现在只在晚上干活。白天睡觉,免得惹来是非。”
重六看着那破破烂烂门脸,总感觉这是家黑店……
他把马车停在附近处能拴住马小树旁,转身,掌柜却把他之前给重六用过装着那套账本笔砚木盒子递给他,“会儿和铜匠说话时候,你尽量把们对话记下。”
重六忙接过盒子,而掌柜已经走过去敲响那两扇关不严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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