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祝鹤澜却笑,“知道害怕就好,说明你头脑还算清楚。记得,会儿如果出现任何意外,马上离开这儿,不要管。出去时候如果可能话,将门锁住,然后去找松明子求救。”
“是……”重六忧心忡忡地应下。
掌柜在原地蹲下身,打开包裹。他抱起只陶罐,从中掏出些灰白色粉末,开始在地面上洒出条线。那条线被拖得长长,将重六和掌柜分在两边。而后,掌柜从包裹中取出些用线绳固定出奇异形状宛如符文树枝,将它们以看似随意但经过精心设计方式摆放在掌柜和槐树那侧地面上。
掌柜抱
“……你能知道它心情怎样?”
掌柜稀松平常地耸下肩膀,“是手养大,当然知道。”
手……养大……
养多久能养到这大啊?!
重六站在原地,看着掌柜缓步走向巨树。那距离地面最近枝条忽然都舞动起来,如庞然手臂在掌柜周围翻飞,手舞足蹈般。
那是棵树,却又不是棵树。
破碎断裂血丝、肌肉、颤颤巍巍脂肪、穿梭其中筋脉血管都缠裹着断断续续木头,以种令人不适粗,bao方式复合在起,不断沁出湿漉漉腥酸粘液。仿佛半是动物,半是植物。
成千上万糅杂着粉红色肉和漆黑皲裂木质根系在黑暗大地上铺展着,仿佛是从大地最深处核中攀爬而出,蔓延着散发着妖异红光细密血丝,震荡着古老而神秘脉搏。它们拔地而起,混乱地缠结成道巍峨巨柱,冲向头顶无尽蔓延虚无混沌。
在最高处,无边无际触手般枝条向着四面八方迸发开来,如顶令人目眩战栗邪恶苍穹。那些反射着粘腻光泽枝条偶尔会发出神经质颤抖,簌簌抖落酸雨般粘液。
这是种超出人认知,污秽与迷人并存、恢弘而又恐怖画面。
掌柜转过身,看着重六。那无数妖异枝条在他身后犹如缓缓绽开黑色恶之花。他问,”六儿,你害怕吗?“重六咽口唾沫,心虚地点下头。
他能感觉到,从那巨树身上漫溢而出饥饿。永远无法被填满黑洞般饥饿。
他也能感觉到,血和生命被吞噬、被腐蚀、被消化污秽气味。它在掌柜面前看起来是柔顺而没有攻击性,但是重六知道,在它眼中,自己不过是食物,还不够塞牙缝食物。
这东西……随便巴掌家就能将重六如苍蝇般拍扁在地上。人如蝼蚁,此时此景是再合适不过形容。
若不是手掌心有掌柜血写出印记,恐怕他已经变成地上滩血肉……
重六仰头望着,便觉得那巨物气息如山峦崩殂般倾轧下来,摄住他全部神志。
他血液中似乎忽然涌进数不清毛刺,在他皮肤下躁动着,像是要爆发出来样。种古怪,仿佛埋藏在头脑深处熟悉感,令他无比困惑。
直到只手扶在他后腰上,将他从那奇异精神状态中拉出来,落回地面上。
重六惊魂未定地看着掌柜关切双眼,“东家……这是们槐树?”
“嗯,这是它真正样子。”祝鹤澜抬起头,用种欣慰甚至骄傲表情仰望着那粘腻骇人巨树,“它今天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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