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度眯着眼,越过漫天雪花眺望远处星星点点万家灯火,好像清晰地看到每家每户亮起小彩灯,看到热气腾腾刚出锅饺子,看到满室欢声笑语。
这对比,身上更冷。
他在这冰天雪地里闭上眼睛,脑子不受控地过着电影。
有那会儿,他好像真切
苟延残喘、无家可归老人。
枯黄野草是流水抚不平“皱纹”,散落石子是时间留下“老年斑”。
大概过不多久,它就将成为片干涸河滩,再也寻不到点儿水流痕迹。
它岌岌可危,正如他摇摇欲坠。
头有点儿晕,钟度走得更靠近小河点儿,找块石头坐下。
今天,钟度从楼上下来,整个人散发出飘忽清冷感让她瞟眼就赶紧低下头接着玩儿手机。
心里琢磨:嚯!这气势,大冷天再冻着眼睛。
飘忽钟度今天甚至忘记去前台说他那句日日不变台词,忘记在门口点支烟,脑子里好像只剩下晒太阳。
他步伐都比平时快不少。耳朵里塞着耳机,走路时眼睛只盯着路面,满街节日装饰和时不时冒出过年专属音乐都被他隔绝在外。
别人都在返家,他却像在逃命。
年三十儿,合该是万家灯火、喜庆热闹日子。
午后阳光正好,不刺眼、不灼人,刚刚好够温暖冬日里归家行人。
钟度这整个上午都待在酒店无所事事,如同往常每年年三十儿样。
整个人飘飘忽忽,思考什脑袋都转不动,塞进去问题缓缓绕上两圈儿又悠悠地转出来,始终得不出个答案。
他干脆合上电脑,随手拽件羽绒服出房间,打算下楼走走,晒会儿太阳。
坐下先叹口气。
太阳落山,挺冷。
衣服拉链拉到下巴,头缩进衣领里,他笑着冲那小河嘟囔句:“咱俩做个伴吧”。
笑完发会儿呆,抬头,眼睛却又酸。
老天爷跟钟度样阴晴不定,下午阳光还很好,这会儿夜幕降临却忽然下起雪。
不记得过多少个红绿灯,擦身而过多少拎着年货行人,总之他直迎着太阳往西走,不停地走。
等他注意到周围逐渐亮起路灯时,耳机里音乐早就停。
手机不出意外罢工,世界忽然安静下来。
不是全世界都看懂他心情,瞬间收起节日气氛,而是他从下午走到晚上,此时已经走到城郊某条不知名小路上。
路边儿有条“营养不良”小河,仅剩点儿小水流也结上薄冰,在路灯映衬下莫名像个瘦骨嶙峋老人。
辜负满街年味儿总不该再辜负这难得好太阳。
酒店前台小姑娘从钟度住进来那天就怀着只小鹿,日日心花怒放。看到钟度下楼,她立刻端起最得体微笑,准备好最温柔嗓音。
前两日,钟度总会揣着外套兜,走过来跟她说句:“麻烦让阿姨帮打扫下房间”,报上房间号后再边点头边道声“辛苦”,慢慢悠悠转身离开。
而她总会在他身后偷偷瞄着他,看着他在酒店门口站定,不紧不慢地点上支烟,然后或往左或往右,离开她视线。
这是她每天奖励自己放松时间,然而,今天钟度注定是要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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