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来把那些画卖,大概是卖给像妈样疯子吧。这些画逐渐给他带来丰厚利益以及张来自各行各业关系网,他生意越做越大,于是有现在人们看到钟冕。用他话说,他是因为爱妈,所以保持沉默,是为让妈觉得自己活得有价值,所以卖那些画。”
钟度说到这儿忍不住笑笑,那笑挂在他脸上有些违和,是讥讽又轻蔑。
迟远山听到他异常冷静地继续说道:“钟冕这名字取得真是恰如其分,这个人十分冠冕堂皇。他因为那点儿可怜面子直不把妈送去精神病院,也因为面子,他请来个礼仪老师教所谓礼仪体态。笑时候嘴角要上扬到什位置、端着杯子手臂应该举多高甚至吃饭时候怎咀嚼吞咽能显得更绅士……他回来会检查,如果做得不标准他会笑着警告,说些诸如‘你妈妈有日子没画画吧’‘地下室换气系统好像是坏’话。
小时候甚至以为那是为好,长大后才知道他只是需要这个完美儿子,并不是非不可。”
迟远山无力地靠到沙发背上,他之前设想过很多,却怎都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其实他潜意识里也是在趋利避害,好像他不把事情想得多严重钟度就能真不曾经历。
:“那不重要远山,都已经不记得”。
这话连他自己都骗不,迟远山直直地看着他,不说话。
他眼睛在灯光映照下亮亮,只是那眼神让人不敢多看眼。钟度避开他目光,拿起旁边咖啡喝口,杯子放下时候紧接着叹口气。他想既然躲不过,那就疼个彻底吧,起疼个彻底。
于是他异常残忍地开始描述细节:“她当然不会给开灯。人直待在黑暗中,开始还好,时间长就会产生幻觉,经历几个小时这样心惊胆战之后再拿来他最害怕东西,效果是成倍。她说过,那时候表情是最生动、最高级艺术,是任何低级肉体虐待都比不。”
他说这些时候像是沉在另个世界里,眼神是呆滞甚至带上几分狠戾。迟远山看得心慌,急切地喊声哥,在钟度看向他时又直直地盯着他眼睛问:“你跟说过没有人伤害你,你觉得这不叫伤害?”
此时他终于承认自己自欺欺人。是啊,钟度并不是个多软弱人,如果真是因为些无足轻重原因,他又怎会长年累月地与痛苦相伴入眠。
这切太残酷,对个孩子来
事实上,他之所以能直这沉得住气就是因为当初钟度那句云淡风轻:“放心,没人伤害”。
那时候钟度偷换概念,现在只能说句苍白:“抱歉”。
迟远山捏捏眉心又问:“那钟冕呢?钟冕就放任她这样对你吗?”
钟度嘲讽地笑笑:“他那时候生意忙,经常不着家。有次他回来,妈特别高兴地拿着画给他看,滔滔不绝地讲她创作历程,讲她是如何让露出那样表情,又是如何用那些夸张大胆色彩进行创作。也在旁边听着,直看着他。希望他做点什哪怕说点什都行,但他没有,他听完只是笑笑,夸妈画得很好。”
他说着叹口气,像在悲叹自己幼时愚蠢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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