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很快拿来茶具,嬴政单手烹茶依旧行云流水,韩非静静看着,也不说话。
窗外走廊上,玉兰树花瓣落在地板上,风拂过来,檐下风铃叮当作响。
韩非抬起头看过去,清瘦颈肩形成道柔和线条,他笑起来时连黑眼圈都轻柔许多:“百岁锁做风铃,公子别出心裁。”
嬴政将茶水倒进琉璃盏中,不禁想起大后天就要过来赵政,垂眸道:“在新郑东市看到,觉得怀念,买个回来。”
“睹物思人啊
嬴政与韩非对面坐下,像使唤童子样朝张良招招手:“过来布菜。”
张良:“……”
张良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将饭菜摆好,嬴政扫眼:“没有酒?”
张良翻个白眼:“伤成这样你还想喝酒啊?”
嬴政不置可否:“那岂非怠慢先生?”
韩非文文静静地垂着眸,双手拦住嬴政,斯斯文文道:“怎好受此大礼,都是朋友。”
他说话时轻轻柔柔,温润儒雅,比春风还要轻,眉目淡淡,像是烟雨中春山,总之是个非常平近易人样子。
然而他笔下言论,却是截然不同。那些儒家最为看重关系,君臣,父子,夫妻,兄弟,在他笔下,都变成□□裸血淋淋利害和算计,粉饰面纱被揭开,露出都是尔虞诈、你死活。从未有人像韩非这般将人性本恶说得这直白坦然、不动声色。[1]
个将人性洞察得如此透彻人,很难想象会是这样副与世无争模样。
然而又确实是。
三日后,新郑。
嬴政如往常早早地起,腹中空空,正打算出去吃点东西,却听见张良敲门声:“魏兄,醒吗?魏兄?”
嬴政披衣而起,受伤那只手受到牵扯,他下意识皱皱眉,起身开门。
张良提着个食盒站在门口,见到嬴政,喜道:“醒啊?府上厨娘做些点心,送点过来。”
“嗯。”嬴政转身想要回屋,却被张良叫住:“魏兄,带个人过来啊。”
张良不屑地哼声:“他啊,他滴酒都沾不得,沾就醉,被人卖都不知道!喝茶吧,去烹。”
“来吧,你去拿茶具。”嬴政指处柜子。
韩非仍是倦倦地笑,声音轻轻:“公子会烹茶?”
嬴政谦和道:“略懂二,献丑。”
韩非笑道:“公子谦逊。”
嬴政坚持向韩非行礼。
“折煞不才,公子有伤在身,先用餐吧。”韩非温和地笑笑。
“先生请进。”嬴政抬手请韩非入内。
韩非礼貌地鞠礼,与嬴政并入内。
身后提着食盒张良大为不满:“不是,魏兄,你对韩非就这客客气气,对就跟小屁孩儿似,为什啊?不公平!”
张良用手指指左边,嬴政顺着他指引看过去,走廊角落里有个人站在楼梯口,是个高高瘦瘦男人。
那人看见他,朝他拱袖行礼。
张良忙朝那人招招手:“来啊!过来!”
那人犹豫下才从阴影中走出,是个文质彬彬年轻人,青衫短冠,眼底略有点黑眼圈,消瘦清减,走过来时廊风吹起衣衫,颇有些仙风道骨意思。
恍如隔世重逢,风度不减当年。嬴政端正神色,拱袖行庄重礼:“韩非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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