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而寂寥宫道上,大雪没过脚踝。
肤色苍白青年低低咳嗽几声,呼出口白雾,喉咙里有腥甜翻上来,被他厌恶地压下去。他在大雪中歇下,还要再走时,却有人大步走到他面前,落下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笼罩。
嬴政抬头,和双阴沉眸子对上视线。
赵政也不说话,只是抽走嬴政怀里大氅,三下两下把他裹个结实,像抱铺盖卷儿样把他送进御辇。
侍官将长安宫宫人带来衣物奉送至御辇中,见赵政脸阴沉,审时度势,合上帷幕,默默示意宫人起驾。
略清醒后,低头就看见身上盖着大氅。
玄色,金线绣出大气章纹龙图,这是他前世冬日里经常穿件。
嬴政立刻就明白赵政过来。他下意识起身扫视房间,却没见到人,于是抱着那件大氅走出去,甚至连衣服鞋子都忘记穿,在宫室外撞见送行回来庄喜。
“公子!你醒!刚才——”
嬴政沉声打断他:“赵政呢?”
政眸光暗,将身边大氅轻轻盖上去。
沉默着看嬴政许久后,东方大白。因为新郑和郢陈叛乱,今天也要早早进行朝议。尽管不舍,他还是慢慢松开嬴政手,仔细盖盖衣被,悄然离开房间。
门外,庄喜等得腿有些发酸,偷偷活动几下,看见大王出来,忙不迭端正姿态,腰弯成直角:“大王。”
赵政只是言不发地走出去,神色如往常,清冷不可捉摸。
外面等良久侍官已经落身雪,看赵政没穿大氅就出来,急得不行,生怕冻着这位秦国至尊至贵君王,忙让长安宫宫人去找件大氅或是狐裘。
御辇上很宽敞,放置案几,上面金台上嵌着颗照明用隋珠,散发出皎洁光芒。
嬴政半躺半倚地靠着扶手,手里被塞进只精致暖炉,赤.裸双脚被赵政握住,后者声不吭地用手搓着他冰凉脚心和脚踝。
大概觉得太慢,赵政干脆解开衣衫,把嬴政双脚捂进怀里,裹住,又简单粗,bao地拂去他头发上雪,拉下大氅兜帽罩住,这才对上那双直在看他眼睛。
漂亮桃花眼,浅浅淡淡眸子,清冷高贵,仿佛谁也看
庄喜忙道:“刚走!大王昨天半夜突然……哎?公子!公子你穿好衣服再去啊外面太冷!!!”
那清瘦单薄青年已经径自走进雪中。
御辇走出去段距离后,后面响起隐约呼喊声。随行侍官回头看去,刚想让人过去训斥下,却见长安宫宫门口,群宫人拿着衣服鞋子,七手八脚地追赶着前方个独自走在雪地中身影。
侍官立刻认出那是公子婴,忙道:“大王,子婴公子来!”
御辇中,玄衣君王猛睁开眼:“停下。”
赵政抬手示意不必,径自出宫门。
外面御辇已经等候多时。他上辇,手里握着暖炉,侍官审时度势帮他拉下帷幕遮挡寒风。
只剩随侯珠光芒照彻着昏暗静谧空间。
御辇在大雪中缓缓离开。
长安宫书房里,嬴政有些不适地从睡梦中醒来。他隐约觉得有人在看他,闻到熟悉又陌生淡淡熏香味,并且似乎有手指曾在他眉心轻抚。只是那会儿好像被梦魇住,他怎也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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