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公园管理处珍惜电力,路灯也不肯糜费光明,枝干叶片只见轮廓、青石板路微泛水光。田恬靠路边走,让苏聿容走在道路中间——两侧侵染着青苔,中间没那湿滑。
青石板上青苔吃饱雨水,闲得无聊作弄人,把田恬勾得脚下打滑,苏聿容眼疾手快捞住他小臂,把人扶稳。
人小臂到手掌距离,只有点点冲动那长。
那刻他们同时涌起点冲动,只手下滑,只手抬掌,就交握到起。
田恬听由怜惜变得难受,如鲠在喉,时不知道说什。他轻轻拉拉苏聿容衣袖,“走吧,都看过。”
走出灯火辉煌展厅,远离满墙泛黄丹青,田恬说:“聿容,没见过你爷爷,但从他字画里面能猜出,他是个富有同情心、温柔博爱人。”
“他是。”苏聿容点点头,送他跨过“风雨不动”门帽,打算就送到这里。
“那你觉不觉得,他会很心疼你。‘下笔凶辣、意境苍凉’是赞画,但对作画人来说,未必是好事?”
“他心疼你,所以才不再管你功课。”
。谁知长大竟成个冷冰冰说不二人。
老田有时候生气会骂他“从小到大没有点长进”。是,他是这样。周围很多朋友会说,到18岁会觉得10岁自己是个傻缺,到25恨不得杀18岁自己——那种丢人现眼玩意儿居然跟自己沾亲带故他妈。
但田恬并不觉得,他回忆过去,总觉得什时候都挺好玩儿,10岁没有学习压力很自在,18岁上大学看世界样样新鲜,25岁工作、分手,差点意思——但可以视作上升曲线中临时波动,因为到27,他遇见苏聿容。苏聿容带来幸福感觉绚烂到令人盲目。
田恬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莫名其妙替苏聿容感到不公平。他是如此优秀且富有才华,又是如此自律且勤奋,上天给每个人天24小时,在田恬轻松悠闲无所事事时光中,他定在孤独地努力着、承受着“长进”压力。
这不公平,自己什都没做,只是遇见他,就能靠近他,然后站在他光芒中,好像自己也是个发着光人。
好会儿他们沉默着没有说话,牵手比杏爱更加令人羞涩和紧张。大概因为杏爱是动物,而牵手是人类,它有远比杏爱更多外延和涵义。
田恬不知道
苏聿容听,脚下顿。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傍晚时落十几分钟阵雨。苏聿容送田恬出来,两人并肩走在昏暗悠长茂树夹缝中。
“你不用接待客人?”
“不用。”
“那谢谢你送!”
田恬看看苏月樵笔下傻乎乎苏聿容,又看看身旁冷情孤傲青年,竟然觉得好生怜惜。
“聿容,学画画辛苦吗?”
突然问这个,苏聿容觉得莫名其妙,随口答:“还行。画得不好,高中毕业就放弃。”
“谁说你画得不好?”
苏聿容沉默瞬,然后才答:“没人说。”他抬手虚指指墙上六艺图,“以前爷爷会盯着功课,他说那四幅画可以算到登峰造极境,下笔凶辣、意境苍凉。但后来……后来突然就不管功课。他建议多尝试些别喜欢事情。大概是因为越画越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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