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凑上去,撞撞他肩,挤眉弄眼,“说,方才是不是哭?幸好将军要回来,否则你岂不是要在地上撒泼打滚哭鼻子?”
杨虎那张娃娃脸腾地发热,自是抵死不认,摸摸自己还留着他新鲜脚印屁股,抬脚便踹
这等皮肉口子伤于姜含元而言,自不算什。军医也很快处置完毕。她自顾整理着腕袖,不予理睬。
“……这就去自领军棍!”
杨虎涨红脸,说完要走。
“下不为例。这回军棍免,罚你每日早操比别人延长刻钟,直到归来为止!”她开口。
杨虎松口气。
她目光,望向对面那张张脸。
“将来若要解甲,也必是同解下,马放南山。今日虽去,将归来!”
“你们要做,就是替守好青木塞,且等回,共饮敌血!”
她声音铿锵如铁,传送到青木营每个士兵耳中,辕门附近起先静悄悄,几息过后,突然,爆发出阵如雷般欢呼之声,杨虎更是蹦三尺高,飞快地抹把眼睛。
“吓死!将军你怎不早说!以为你真不要们,要去和那个摄政王过日子生娃娃去!太好!太好!将军你定要早点回来!”
生共死!你们没忘,也没忘。”
姜含元忽然应道。
杨虎愣。
她转过脸,环顾营外大片丘野之地。
“这个叫青木原地方,从前被狄人占,直到三年之前,们才终于夺回来!那战,战死人里,当中最长者,二十六岁,最小,年不过十四!他们此刻就躺在脚下,化作白骨。今日,狄骑依旧劫掠民,国土依旧未曾夺回,何来之胆,胆敢忘记他们!”
“不行!刻钟太短!两刻!”他讨好般地喊。
姜含元瞥他眼,“你自己说。”
“两刻钟!决不食言!”他胸膛挺,神色坚定。
姜含元点头:“那便两刻钟。不许趁不在躲懒!”
“是!谨遵将军之命!”杨虎大声吼道。
姜含元微微笑,点头。
杨虎实在按捺不住心里激动,回头又冲着伙伴喊:“张骏!宋时运!崔久!弟兄们!你们都听到,将军说,她很快就会回来!”
张骏和宋时运喜笑颜开,那叫崔久弓兵百长,脸上有道长长伤疤,平日沉默寡言,此刻站在人群之后,听到杨虎叫自己,扯扯嘴角,算是回应。
杨虎喊完话,想起自己方才冲撞,未免讪讪,忽见她垂下手腕处还在淌血,又大喊军医。军医奔来为姜含元裹臂,他便在旁紧紧守着,伸长脖子巴巴地看,唉声叹气。
“将军你……只要你说声你回来,们就会信……你不用这样啊……都怪不好!”
话音落,她已自靴筒内抽出把匕首,众人尚未看分明,便见她挽袖,寒光动处,左小臂内侧,赫然已是划出道长达数寸长长口子。殷红血,从划开皮肉伤口里迅速地涌流而出。
“将军!”
众人吃惊,纷纷涌上来。
姜含元神色不动,只平抬起自己那流着血臂,缓缓环身,绕半周,令自臂上流出血,滴滴地落入脚下片土里,抬起眼。
“姜含元,今日以血起誓,胡骑日不驱尽,青木营日不会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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