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慎徽靠近,脱下外衣,轻轻加盖在她身上。指不小心碰下她面颊。他脑海里就浮现出上次想从枕上拿开她头发结果她立刻醒来尴尬幕,知她睡觉极是警醒,立刻,那手就顿住。
再看她眼,知是自己多虑。
她失血过多,人应当太过疲倦,此刻睡得极深,半点也未觉察,动不动,沉沉未觉。
他慢慢地收回手,目光落到身畔这女子睡颜之上,看片刻。眼前忽然暗。灯火燃尽,灭。
他再坐片刻,缓缓地,最后自己也躺下去,闭上眼。
束慎徽走出去。
下半夜,于山火是幸事,老天下起雨。而于露宿诸人,虽有帐能遮身,却也是个苦夜。好在雨下阵,便就收得细细绵绵。陈伦这时也回,见他还没歇,寻来复命,道下风口再过去几里,也是道宽峡,天然阻火,加上今夜落雨,山火应当将熄,不至于过度漫开。
束慎徽颔首,叫他休息。
已是连日未曾好好合眼,陈伦此刻也确实十分疲乏,应是,正要退下,束慎徽忽然叫住他,“子静!”
陈伦停步。
鸦鸦发丝堆里钻出来缕声音,“……就是从前战事里不慎……不值提。”
他听她言语含糊,显然是不想说,不禁再次后悔自己多话,方才竟没能忍住。面上却哂然道,“不想说便罢!也就随口问!”不再提,将她背上全部伤处都裹好,最后将件干净衣裳披她身上遮肌,扶她肩臂,助着坐起身后,再出去,取来饭食,说:“你吃便睡吧。出去,不扰你。”
姜含元看着他卷起药袋,迈步要出,迟疑下,朝着前方背影叫句:“殿下!”
束慎徽停步,转头望回来。
姜含元道:“你方才问背伤,是在三年前青木原战里落下。当时杨虎投军不久,只顾冲杀,落单遭围攻,帮他解围,后背不防,便就吃刀。早就好。多谢殿下关心。”
或许是天性,当然,也或许是他出身使然,令他没有试过得不到所想苦,所以从小到大,他
“昨日对你动粗,你勿见怪。是不好。”束慎徽望着他,含笑说道。
陈伦怔,很快反应过来,立刻也笑道,“殿下切勿如此!陈伦岂敢。也明白,殿下是担忧王妃过甚。”
“你不怪便好。去吧。”
陈伦去,束慎徽在外又立片刻,终于回到帐中。
帐幕是防雨油布制,倒没漏水,里头依旧干燥。只是夜深,体感寒凉。他入内时,残灯将尽。借着微弱照明,他看见她盖着毡被,身子紧紧蜷成团,半张脸藏在暗影里,身下那张猩红锦上,凌乱散着她长发。她是侧卧,给他留半爿位置。
他停在原地,看她片刻,“是那个祖上曾是安武郡公杨家杨虎吗?”
他记得张宝对他说过,大婚次日她外出,第家去,便是杨家。
姜含元颔首:“正是。七郎勇猛过人,热血纯良。如今他已是麾下名得力干将。”
她唤杨虎为七郎,全然顺口而出,可见平日便是如此。束慎徽耳中,仿佛微有刺感。
他收目,点头,“你休息吧。”说完再要走,却听她又道,“若只这处棚盖,你事毕,回来休息便是。不必为避,露宿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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