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戬呼吸不稳:“真吗,三皇叔他当真不怪?”
“真。”她看着他,冷冷地应。
他起先仿佛不敢相信,定片刻,黯淡目光似被注入光,忽然急急迈步,朝她走来。
然而,她接着道:“你回去后,从此便可获得内心安宁。”
“你也是受害者。你曾经猜疑、背弃,你做出过种种伤害之举,并非出自你本心。是你父皇阴魂不散,他逼迫你。是你大臣争权夺利,他们推促你。你是身不由己,你也从没有真正想要他死。瞧,就连你三皇叔,他都不怪你,他理解你,知道你情有可
束戬面上笑意渐冻,最后陷入沉默。
“臣明日出京,今夜也不早,陛下若无别事,容臣告退。”
她行礼,待要离去,束戬开口:“三皇婶,叫你失望,是不是……”
这声音若带几分虚弱,似用极大勇气,才终于自口中发出。
树影遮挡月光,束戬面容隐入昏暗,夜色掩颓丧。
“臣姜含元,叩见陛下。”她声音平静得仿佛凝止湖面。
束戬已到她面前,伸出双手落空,停在半空,僵片刻,慢慢地缩回来。
“三皇婶你起来吧……”他略带讪讪。
“谢陛下。”姜含元起身。
“敢问陛下,来此有何吩咐?”
就在那面墙门之后,无声无息地立着人。那人不知是何时来,笼罩在墙影里,变成昏黑影,自然也看不清楚脸容,但她还是认出人,凭着身形里带着少年所特有瘦而直轮廓。
她笑声断,笑容也迅速消失。她不懂这个人怎会在出现。她睁大眼眸,怀疑是否看错。下刻,那道身影动下,迈步,朝前慢慢走来,走出墙门阴影,最后,停在月光之下,显出脸。
是她所熟悉那张面容。
她心跳陡然加快,想起自己方才说话,有些不安,还有几分尴尬。
“叩见陛下。”声若蚊蚋。
“敢问陛下,今夜来此,是皇帝,还是束戬?”她问。
束戬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是束戬!三皇婶,你若是有话,无论何话,你都可以说!”
姜含元点头。
“不知你是何时到,是否听到方才对王女说话。对她说,你三皇叔,他不怪你。这,应该就是你今夜来此目,你想听到这样话,是不是?”
束戬没有立刻开口,沉默片刻,低声道:“三皇叔伤情如何?”
“有劳陛下记挂。他已无事。”姜含元淡淡道。
束戬顿:“凯旋之礼,你能亲自回来,很高兴……多谢三皇婶……”
他看着姜含元,脸上露出笑容。
“陛下言重。此为臣下本分。”
没有回应。她低头等片刻,悄悄抬眼,发现他望着姜含元,似完全没有留意到自己存在,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是继续这等着,还是自管起身离开。
正踌躇着,终于,耳边传来声音:“你去吧。”
萧琳花暗暗松气,也明白他来此应是为寻姜含元。便起身,从那身影之畔经过,默默走出去。
姜含元似乎并无多大意外。她目光从对面那少年脸上收回,行礼。
“三皇婶,你不用——”束戬个箭步抢上前,待要阻止,然而她已下拜,毕恭毕敬,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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