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太子不会像纣王这样罔顾人伦,
当今朝臣之中,忠义之辈不少,但大多如杜太师那般,只知死谏,毫无变通,商容却是其中难得聪明人。她犹记得那日商容请辞,满座俱静,独他袭白衣委地。
无论商容是打算专心辅佐太子,还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做个权倾朝野摄政王,倘若真给他做成,商朝必然中兴有望。
可商容,是名字早已写进封神榜。
妲己发现自己竟然动摇。
上封神榜,商容必死。
她柔柔说道:“回大王,臣妾听闻,商丞相辞官致仕,明日便要离京,百官都要去长亭相送。臣妾想着,商丞相毕竟为国忧心,替大王操劳多年,大王若是不闻不问,未免寒百官心;可大王何等尊贵,总不能亲驾出城相送,臣妾思来想去,便由臣妾代大王走这遭,如何?”
纣王当日允商容辞官,心里却还念着丞相好,何况妲己所言也甚是有理,他便没有多想,道:“那自然好,美人真是贤妃,会为寡人分忧。”
妲己轻轻婉婉地笑,“那是臣妾本分。”
纣王便去解她衣衫,调笑道:“寡人现在正有忧,美人可愿为寡人分上分?”
……
纣王大笑。
他与他苏美人,可不是正终成眷属?神女入梦,正是吉兆,应他对苏美人宠爱。
他苏美人,是上天赐予他明珠。
被美人奉承这句,纣王心情甚好,妲己趁势从他怀里脱出来,盈盈下拜,“大王,臣妾还有事相求。”
随着下拜,她身白色宫裙铺开,琉璃耳坠轻轻摇晃。
商容为成汤天下殚精竭虑耗尽心血,又出奇计,弃纣王转而拥立太子——连妲己都认为他成事,可难道,就是因为所谓气数已尽,所谓必死之局,商容如今所做,这许多事,都只是徒劳?
她想不明白,却生起兔死狐悲之感。
妲己向来不是束手待毙性格,纣王是商,太子殷郊也是商,女娲娘娘令她覆灭成汤,可没说王座上坐着定要是纣王。
天命已定又如何?
她偏要试试,商容划出来这条路,到底能不能走。
妲己照例在纣王意乱情迷时放幻术——以虚乱实需要极高深道行,她现在还不会;可纣王从心底便没在乎过与他欢好到底是哪个女人,只顾自己尽兴,妲己便也不担心幻术被他看破。
她起身走远,留纣王人在床上,对着被子乱啃。
眼下已经入夜,王宫里点起灯。
更远处,朝歌城里,家家户户也都点上灯,只有天际还留着抹日暮淡白。
妲己站在窗边,渐渐出神。
纣王仍坐着,居高临下望去,只觉得苏美人簪这支桃花后,格外漂亮,仿佛朵娇艳白牡丹,在自己脚下宁静端庄地盛放。
纣王将杯中之茶饮而尽,豪迈挥手道:“美人何须拘于这些俗礼?美人开口相求,寡人断无不允道理;便是美人要那天上月亮,寡人也摘下来与你。”
妲己计谋达成,笑得愈发柔婉纯良,“多谢大王。”
“哎呀,美人这就生分。”纣王亲手将她扶起,揽入怀中,亲昵好会儿,这才想起来先前话,问道:“美人方才与本王提起,是何事啊?”
妲己整个人疏懒地靠在他身上,像是真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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