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这点,妲己早已想好,当即谦恭答道:“小妖失纣王宠爱,这几月来,寿仙宫无人问津。小妖心里还念着娘娘法旨,想来求教娘娘,可有什法子,能让纣王重新记起小妖?”
她身为妖族,在女娲座前不得直视圣人,问这话时,却跪得端端正正,脊背挺得笔直。
问女娲娘娘如何讨好纣王,妲己是故意。
她恋慕娘娘,娘娘亦知晓此事,只是直装着不知,或者本就不在意——三界众生,爱慕女娲圣人者何其之多,连国天子纣王都贪恋娘娘美色,她芥小妖,自然更入不得娘娘法眼。
可妲己不甘于此。
妲己上前,正欲大礼参拜,女娲却道:“这里没有旁人,你坐吧。”
女娲话虽如此,妲己却不敢真坐,还是恭恭谨谨行完礼,这才从地上抬起头,也不敢望向女娲,只看着娘娘石青色腰带,低声请罪道:“商王宫之事,小妖擅作主张,罪该万死——”
女娲道:“你想要死,也不急这时。”
妲己时哑然无言。
女娲从童子手中接过茶,又道:“你纵连商容,意图谋反,又扶持太子殷郊,挑唆纣王,害死姜后,这些事,本座直知道。”
妲己再次跪在娲皇宫前时,已经是夏日。
宫变事,她先是忤逆女娲娘娘之令,擅作主张,妄图谋害商朝天子,又因此失纣王宠爱,可谓是罪上加罪,故此,这许多日子以来,她都不敢面见娘娘。
直到入夏,妲己眼见不能再拖,这才狠心,独自来娲皇宫。
她跪没多久,就见彩云童女乘着白鹤从空中降下,落到她面前,说:“娘娘传你进去。”
妲己自知理亏,想着不时便要见到娘娘,愈发心虚,于是先小声问彩云道:“娘娘……她生气?”
娘娘不在意,她就偏要试试,当着娘娘面,向纣王求宠,看娘娘作何反应。
左右送她入商王宫,也是娘娘法旨。
妲己心想,反正话也问,更忤逆事都做过,再多看眼圣人面容,也算不什,索性大着胆子抬起头,直直看向法座里女娲娘娘。
这看,她才惊觉,或许是殿中无人缘故,女娲半倚着法座身影,看起来竟格外萧索,神色间不辨喜怒,却像是笼罩在深深疲倦之中。
圣人容貌自然是白璧无瑕,纵使是最挑剔画师,也不可能从中挑出任何错处来。
妲己还跪在地上,眸光微敛,复又抬起头,试探问道:“娘娘,既然知道……为何不阻?”
女娲竟笑声。
她笑,发间坠着金钗轻轻摇动,在这幽深殿中,晃出许些清浅细碎金光。
妲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她发钗,而娘娘竟然还戴着。
女娲笑过之后,却又敛神色,只淡淡道:“你既自知有罪,为何又来求见本座?”
“生气?”彩云扬眉。
妲己低声恳求道:“好姐姐,你就告诉罢。”
彩云被她这声“姐姐”逗笑,又伸手,抚摸着鹤颈,道:“你自己见娘娘就知道。”
娘娘这次传召,是在偏殿。妲己走进殿内,只觉光线骤然暗下来,偏殿也狭小,颇有些阴沉,而女娲坐在正中法座上,还是那身五色衣裙,另有个童子躬身奉茶,却不是碧霞。
除此之外,殿中再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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