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和徐夫人年纪相仿，如今却已经日暮西山，躺在病榻之上，精神极差。徐夫人握住她手唤她闺名之时，元氏已经认不得她
，呆滞目光从浮肿
双目里散漫而出，定定地望着徐夫人，
动不动。
刘端说，母亲去年开始就这样，原本还认得自己，如今连自己唤她，她也没有反应。虽经多方调治，却也回天无力。想到母亲与徐夫人旧交，唯恐她将责备自己不告，这才去那封信。
徐夫人只留下小乔，随后握着元氏手在床边坐很久，自言自语般和她絮絮叨叨地说许多话。小乔细听徐夫人话，大多是在回忆年少时闺阁之事。
徐夫人口吻平和，语调轻柔，并不带半分戚色，忆到年少时于元宵灯节和元氏道瞒着家人偷溜出去观灯，却偶遇到位令两人都怦然心动清俊少年时候，她语气里，甚至还带那
点欢愉意味。可是不知道为什，小乔听到后来，心里却慢慢地变难过起来，仿佛被什堵住样。
徐夫人陪着毫无反应元氏说许久话，直到日将西暮，才带着小乔出来。
过去，思及故人旧事，昨夜夜无眠，今早决定过去看她最后眼。
“衣莫若新，人莫若故。”
徐夫人望着马车窗外无边无际片旷野，出神许久，最后叹息声。
……
数日后，徐夫人带着小乔抵达卢奴。
她出来时，眼睛微微泛红。
刘端领王室之人直候立在外。见徐夫人出来，急忙上前，恭请徐夫人赴宴。徐夫人并未拒绝，带着小乔入宴。席间，从刘端开始，王室陪坐之客，对徐夫人无不奉承迎合，对小乔也是恭维再三，徐夫人言笑晏晏，并无任何异色。宴毕出来，才对小乔叹息声：“刘室历四百余年，而今衰微至此，天运！”
回到下榻之所，徐夫人似乎还沉浸在白天里与弥留前元氏相见时情绪，直坐于灯前，身影动不动。小乔在旁默默陪许久。
钟媪入内，请徐夫人更衣休息，徐夫人也是没动。
小乔想她前几天路上辛苦，今天个白天又在应酬，正也
中山国建于建武年，第代国君原本是当时建武汉帝个儿子，起初封清河公，后进爵为王，改封地定州，国都卢奴，到如今中山王刘端，已传十数代，逾两百年。
就和琅琊国、济阴国等样，这些曾代表无上皇权分封国，如今邑地虽在，封号不裁，地位却早已落千丈。中山国还算好，定州如今实际归于魏劭，王室依旧得以保持着当初食邑和待遇。不像其余些封国，邑地已被掌握实权当地大鳄挤压，乃至完全抢占。
但即便这样，马车驶入卢奴城时候，小乔透过望窗看出去，看到街道两旁却依旧处处带着灰暗和残旧景象，犹如个曾经富贵门第，如今朱门褪尽光漆，只剩下斑驳点残痕，还能让人追忆时光里往昔荣华。
中山王刘端昨日便得知徐夫人将到，今日亲自出城迎接，将徐夫人和小乔迎进王宫。
刘端辈分低于徐夫人，何况如今又仰仗魏劭鼻息而存，对徐夫人和小乔毕恭毕敬，入王宫番繁文缛节，招待细致，徐夫人请切就简，不过稍事休息换干净衣裳，立刻带着小乔去探望卧床不起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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