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去世,对于裴右安而言,必定是个极大伤悲,这半个月间,他又疲心竭力,但却始终没在她面前露出过半分心绪。
在她面前,他比从前更加温柔体贴,仿佛怕她伤心难过,如同她是个需要他照看小人儿。
沾在睫毛上雪绒子渐渐融化成小小水珠子。嘉芙眨下眼睛:“会很小心。是听他们说,六叔不小心摔腿,先回来,山上就剩下你个人……”
她打住,略微不安地看着他。
裴右安愣,随即笑,带她坐到榻边,低头
后周娇娥柳眉倒竖,抓起把空栗壳,朝他后背砸过去,嚷道:“这是热脸贴个冷屁股,成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要是敢出这屋步,你给瞧着!你是想着周国舅出事儿,这回万岁跟前没讨喜,你眼里也就跟着没皇后娘娘是吧?”
她冷笑,“嫁过来后,你就对挑三嫌四,横鼻子竖眼,别以为不知道,你心里还在肖想那院里那个是吧?做梦去吧!也不照照镜子,看清自己窝囊样!也就是,嫁鸡随鸡心疼你,反倒被你当成驴肝肺!当心把惹急,大家拍两散,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裴修祉脸阵涨热,僵在那里不动。周娇娥发完脾气,自顾又拿起帕子抹眼泪。没片刻,外头就传来辛夫人咳嗽之声,裴修祉压下心中恼恨,没奈何放缓脸色,过去陪着说话,又给她搂腰捏腿不提。
……
裴右安被叫走后不久,天再次下雪,起先只如柳絮,渐渐飘飘洒洒,变成鹅毛大雪。
纵然屋里温暖如春,嘉芙也是睡不着觉。
过午,才不过申时两刻,天便阴沉沉,如同快要天黑。个丫头打起帘子,檀香端碗吃食进来,放下,往手心里呵口热气,道:“大奶奶,方才门房那里来个口讯,说三叔在山上滑跤,这会儿人已经被送回来,大爷晚饭是回不来,要是迟,晚上也下不山,等明早再回,叫大奶奶你早些关门,不必等大爷回。”
嘉芙听着外头北风掠过院墙发出呼啸之声,想着他出去时,并没预备在山上过夜,不过只穿件外氅,雪地湿泞,到晚上,脚上靴子必定湿透,倘真个人在山中过夜,寺里虽有客居,但如此雪夜,铺盖若是单薄……
嘉芙如何放心下,立刻叫人拿出毛衾,连同裴右安衣裳,外加厚鞋厚袜,全部打在起。本想派个小厮送过去,话到嘴边,想到雪夜山中孤冷,心里终究还是想陪他起,便改口,让檀香和刘嬷嬷等几个人也穿上御寒衣裳,带够预备过夜铺盖,叫管事,点小厮,准备马车,出城往寺里去,路上看不到半个人,冒着风雪,终于在天黑透前,到山脚之下,打着明角灯,相扶慢慢往上而去。早有腿脚麻利小厮先飞快爬上去通报。
嘉芙人还没到山门之前,裴右安便快步出来,将她接入,安置到供贵妇人们过来礼佛之时暂居居处,进屋,吩咐人起炉取暖,见她斗篷积雪,睫毛沾点点雪绒,鼻尖也冻通红,边帮她拍雪,边低声责备:“这样天气,谁还出门?不是叫你早些关门,不必等吗?你不听话,还自己跑过来?地上积雪厚重,万摔怎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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