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着裴右安,良久,情绪似乎终于平定下来,点点头,再度开口,
“右安,你之前直在外替朕办差,回京又逢丧事,有事,你大约还不知。”
皇帝终于开口,语调淡淡:“朕决意纳高丽、安南王女入宫,再照礼部进言,开春采选秀女,充盈后宫。”
高丽、安南两国,此次除朝贡,亦有王姬世女随使团同来,表达献姻于大魏国皇帝意愿,其余使团,也有数量不等美人贡献。礼部呈议,称皇帝陛下后宫迄今只得中宫人,今非昔比,论制,当充盈后宫,扶持于帝。
“礼记有云,天子当立六宫,此关乎国之体。万岁圣明。”裴右安恭敬地道。
皇帝沉默片刻,又道:“李元贵方才,其实替朕瞒事。朕想着,既在此遇到,想必也是天意,告诉你也是无妨。朕今夜来此,本意只是凭吊你姑母,只是未曾料到,会于此与你夫妇相遇。”
嘉芙忙道:“公公客气,等着便是。”
李元贵虽是太监,但裴右安知他年轻之时,也是弓马娴熟,望眼前头那道立于院门之内暗影,略沉吟,向李元贵道声“劳烦”,随即转身,迈步而入。
荒园寒雪,天凝地闭,皇帝负手,立于雪地中央,神色凝滞。
裴右安向着前方那人再次下跪,叩首:“万岁有何吩咐?”
萧列仿似回过神儿。
猜之谊,时有感,故顺道来此凭吊二。”
嘉芙悄悄看眼裴右安。
他神色如常,也看不出他此刻如何做想,只微微垂眸,恭声道:“臣扰万岁。若无别事,臣便先行告退。”
他向皇帝行礼,携嘉芙后退,直退出七八步远,方转身,带嘉芙而去。
嘉芙随裴右安同行,不敢回头,却清楚地感觉到,萧列两道目光,仿似直落在自己二人后背之上。
他缓缓踱步,行至窗前,背对着裴右安,向窗伫立片刻。
“朕与你姑母青梅竹马,奈何天不从人意,当年被迫各自嫁娶。她品性高洁,却天妒红颜,以芳华之年,不幸身死于此……”
“右安,倘若朕告诉你,你姑母当年之殇,全是因朕而起,是朕错,你可会痛恨于朕?”
皇帝情绪,仿佛突然间难以自控,声音微微发颤,蓦地转过身。
裴右安身影定住,但很快,仿似反应过来,迟疑下,谨慎地道:“万岁言重。即便真如万岁所言,想必当年万岁也是无心之过,姑母在天有灵,倘若谅宥前事,右安又岂敢妄论是非?”
“你随朕来。”他说着,转身朝里踏雪而去,推门入内。
裴右安注视着前头那个背影,从地上起身,随他入内,闭上门。
屋内门窗紧闭,光线昏暗,空气异常清冷,鼻息里扑入淡淡尘腐气息。
裴右安站在门边,看着皇帝慢慢行至张条几之前,抬手,手指抚过几面,仿似陷入某种思绪。
他不再开口,只静静地望着。
“右安,你且留下,朕另有话!”
出去数十步远,将要拐过甬道之时,身后忽再次传来皇帝声音。
裴右安停住脚步,慢慢地转过身。
李元贵已快步而出,来到两人近旁,对嘉芙道:“万岁有话要讲与裴大人,请夫人于此稍候,奴婢先伴着夫人。”
他语气,极是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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