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道:“三爷伤太重,亦无力回天……”
他叹口气,向嘉芙躬身,退出去。
二夫人坐在床沿边,双目通红,两眼发直,定定地看向嘉芙,渐渐地,目光落到她身后门口方向,仿佛看到什似,眼睛蓦然睁大,死死地盯着,目露恐惧之色。
嘉芙回头,见身后空荡荡,门外黑黢黢片,并无任何异物。
二夫人却连坐也坐不稳,滑跪在地上,哭着磕头:“求你,放过儿子吧……不是故意……你也不要来找……给你烧纸钱,去给你做法事,你快回去,你不要来找
慧姐睁大双眼睛,呆呆地望嘉芙片刻,眼泪又涌出来。
嘉芙将她抱进怀里,轻拍她后背。
渐渐地,小女孩儿在她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睡过去。
这时,外头又传来阵动静。
那乳母终于发现慧姐不见,寻到这里。
这个晚上,嘉芙没有回去。
她和裴右安从前所居那个院落还空着,檀香收拾,铺铺盖,嘉芙便宿下来。
崔银水后来也来,传幼帝口谕,命太医留在国公府全力救治,崔银水则侍奉着嘉芙。
“万岁命奴婢传话,请夫人定要多加保重身体,勿要伤悲。”崔银水说道。
嘉芙几分欣慰,几分骄傲,又有几分酸楚。
嘉芙将慧姐轻轻放躺在床上,叫檀香出去传话,慧姐睡着,叫她在这里过夜,明早再来接回去。
乳母诺诺而应,躬身退出去。
嘉芙替女孩儿盖被子,叫檀香几人都去歇,自己也睡在外侧。
二更,二房那边传来消息,裴修珞伤势过重,方才已经死去。
嘉芙起身穿衣,赶过去,人还没进院,便听到阵哭声,走进去,见曹氏怀里抱着岁多儿子,几人围在床边,哀哀痛哭。
她慈儿才这大,说话,却已带点老气横秋意味。
她也没有睡意,坐在灯下,檀香陪在旁,说着闲话,做着针线,忽听外面传来几声话音。檀香出去看眼,回来道:“是二爷家那女孩儿,家里头乱,跑来这里。”
那女孩儿名叫慧姐,嘉芙忙让檀香将她带进来。檀香应,片刻后,檀香牵慧姐进来,那小女孩儿停在张凭几之后,头发蓬乱,面带哭泣过后污泪痕印,怯怯地看着嘉芙,起先不敢靠近。
嘉芙含笑走过去,牵她手,带她坐到床边。檀香去打盆温水过来,帮她洗脸和手,嘉芙将她蓬乱发辫拆,拿梳子,替她慢慢梳平,又给她扎两只辫子,端详下,微笑道:“伯母没有女儿,往后你若无事,记得常来伯母这里玩。”
周娇娥生前对这个女儿,不算不好,只是她性子躁烈,婆媳不和,丈夫不爱,自己过不顺,动辄叱骂慧姐,拿这个女儿出气,过后后悔,下回却又如此,长年累月,加上祖母和父亲对她也无多少关爱,故慧姐从小胆小。过去这三年,嘉芙居于国公府里,周娇娥因嫉,平日并不许女儿来找嘉芙,但慧姐心底里,对这个看起来那和气,笑起来又极其好看年轻大伯母,却怀种深深孺慕之情。今晚母亲突然没,跟前乳母和丫头担心日后出路,人心惶惶,人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她心中害怕,不知不觉,就找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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