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停听出
师父这是在逗他笑，他也很想笑
笑，可却连掀起嘴角
力道都丧失。
“小停，”师父温声唤道，是殷停从未有过温厚，他脸上表情也是殷停从未在见过，饱含着期许，不舍，担忧，那是真正属于师父神情。
“
……听不见……”殷停捂住自己耳朵，不肯听他说话，好似只要不听，师父就永远不会消失般。
余明真人缓步上前，手按在殷停头上，下下摩挲，说道：“你要活得痛快。”
简短句话，是他对殷停最后期许，也是对自己这生惋叹。
“掌门师兄昔年斩断自己前身，从此世间再无元应春，只剩具被执念支配行尸走肉，要去唤他醒来，真正醒来。”余明浑不在意摆摆手，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会因此而死。
殷停无暇去分辨师父话里意思，他已被铺天盖地悲伤所淹没，像艘被巨浪打翻小舟，在苦海中彷徨无所依。
师兄危在旦夕，师父是他唯依靠，唯主心骨，而今这依靠也要离他而去。
魂灵像被甩脱出肉身，他听见自己声音断续地说道：“别去……师父……别去……别——”
——丢下人。
不分邪派。”余明觑眼望向雷云之上，叹息声。
“可惜无妄生天性狡诈，即使掌门师兄助他脱困，他亦不会全然信任掌门师兄，反倒唤来魔教诸人替他护法，这老魔果真难对付。”
殷停快被他这番答非所问话给说懵，时转不过弯来。
若他记得不差，师父是被掌门逐出师门，为何师父提起掌门，非但没有丝毫怨恨之意，甚至隐隐有些敬佩尊崇之感？
殷停还欲再问，却见师父神情复杂难言，时也开不口。
余明没回应他，只是挑挑拣拣番，从自己这为棋子不得自由生中，选几句最像师父话，开口道，
“待你师兄醒，转告他，无需拘泥在闲隐门，那是师父长辈责任，不是他，叫他随意去玩耍，天涯海角皆可去。”
接着他手腕番，手中多出支拇指大小琉璃瓶，里面有只灵动小鱼在游动，他将琉璃瓶交给殷停，说：“这是为师水月鱼，给你师妹，让她若是想，便进水月幻境看看，为师年少时出生纨绔，既不成器也没什
本事，但最会哄小姑娘开心。”
说着，他翘着嘴笑笑，似乎对自己年少时这项本事颇为自得。
见殷停摇着头不肯伸手来接，他便将琉璃瓶塞进殷停衣襟，玩笑般道：“记住，为师水月幻境只有你师妹能进，她是个女孩，为师难免偏爱，你们可别吃味。”
沉默半晌，余明真人低下头，细细思索番后，他忽然开口：“小停，为师原准备许多话想对你们说，但转念想，这命早就定人，若在临死之前装好师父这套，惹得你念念不忘，岂不是太混账些？”
他摸摸自己鼻尖，自嘲道：“虽说为师满打满算也混账辈子。”
死？师父会死？
殷停陡然怔愣，他嘴唇动动，想问，师父你这是在哪门子玩笑？
但触及到师父平静到仿佛早就接受自己死局眼神，他就什都明白，他们为老不尊辈子师父，唯独这次，不是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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