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停这才回过神,放下车帘子朝车间里去,正当走到祝临风身旁想挨着坐下时,后者却冷“哼”声,以脚尖从美人榻下勾出张小杌子,眼神示意殷停“少顺着梯子往上爬,这才是你该在位置。”
这是还没消气,殷停苦笑笑,乖顺地在杌子上坐。
这坐,角度就低下去,只能仰视地去看祝临风,恰好就看见他那枚不动时被发丝藏住耳串。
殷停看得纳罕,师兄性子他清楚,从家里到师门都拿他当祖宗供着,虽说没被养成斗鸡走马纨绔子弟,但在吃穿用度挑剔上却更胜筹,用过东西是决计不肯再近身第二回。
然而这枚金环他却见师兄用过多次,从少时走来,将近二百年光阴,金环却还在,真是奇。
天刚蒙蒙亮,殷停便准备动身,甫出歇脚别院,就见院子里停架五彩缤纷,蜂蝶竞舞花车。
这车极大,有两排间体量,堵住院子出口。
殷停正准备从天上离开,却又像想到什停住动作,他朝花车车门走去,试探着唤声:“可是师兄来?”
久久没有回应,殷停自嘲地想:师兄又如何肯再来见自己呢。
这时,道略显不耐烦声音从花车中传出来:“还不赶紧上来,你在磨蹭什?”
殷停这日夜里心里不大舒坦。
除和祝临风争执,还有几桩在溪止山时就惹下旧因。
当时他修为低微,却强行运使因果之道迎敌,虽有奇效,但未曾真斩断因果,而是将来袭之敌因果转嫁到自己身上,让其失去天地依凭,肉毁魂销。
转嫁来因果过百多年,已到尾大不掉地步,近几日殷停心绪起伏不定,那几道因果便像闻到血腥味虫豸般,夜夜惊扰,连同修为也止步不前,甚至隐隐有倒退迹象。
每每入定,殷停便会“梦”见那几道因果主人生平,从出生到身死,每件鸡毛蒜皮小事无不历历在目,就像自己成那几人重新活遭样。
“师兄,你这金环瞧着稀罕珍贵,是有什特殊意义?”殷停找不到破冰时机,便拿这金
是师兄。殷停眸子亮,三步做两步地跳上车架,撩起垂下车帘子,朝里头看去。
果然是祝临风。
只见他端坐在靠车壁摆放美人榻上,穿着身绣青竹长袍,手里还捧着本泛黄古籍,有搭没搭翻阅,满头鸦发顺着肩膀流泻,左耳垂上坠着枚以细红绳串起小巧金环。随着他抬眸去看殷停动作,耳串轻微晃动,将他半张侧脸照得流光溢彩。
殷停下看愣,连车帘子上流苏打在脸上都没察觉。
祝临风向来见不得他这副傻样,撂下书,不耐烦地催促道:“你还要磨蹭到几时?”
若非殷停心智坚定,想必早已被因果拖着永坠迷惘间隙。
但也到不得不解决时候。
那几人因果执念所在都在凡尘,殷停打算去人间遭,将因果断。
不过他心里放不下祝临风,更放不下如今处境艰难太平,只打算去短短几日便回,若能断因果,自是好事;可若断不,那就生受罢——皆为报应。
他定主意,夜里便见祝临风女官秋盈,托她代为转告声——自己不知该以何种面目去见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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