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略眨眼,睫毛颤动,于是滴透明水滴顺着眼角流下来,落进深黑色鬓发之间。
艾诺克斯头脑片空白,瞬间,他甚至忘记两虫所在处境,满心满眼都是祁渡泪。
人工智能为他流眼泪。
好半天,艾诺克斯才哑声道:“……您哭,为什?”
祁渡茫然地回看着他,像是不能理解这几个简单字:“……对不起。”
那道激光堪堪擦过艾诺克斯后背,留下近似于灼伤痕迹,恐怕皮肉会吃点苦头。不过这种伤对雌虫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很快就能自恢复。
但不知道为什,祁渡似乎吓坏,从它攥着自己衣角力度就可以感觉到人工智能恐慌。
虽然是因为祁渡大意才让他受伤,艾诺克斯却对自己伤势浑不在意。
让他生气地方在于:如果自己反应不够快,那现在祁渡已经倒在血泊里。
这个认知让艾诺克斯后怕不已,紧紧抱着雄虫双手都在发颤。
曾经人工智能对战场上无时不刻不在发生死亡冷眼旁观,因为它知道,只要是生命都难逃死,区别只是早或者晚。
何况死亡这个概念对人工智能来讲太过遥远,它完全没有情感,也就无法设身处地地共情。
但现在……
艾诺克斯也会死吗?
某种极为恐慌陌生情绪涌上心头,让祁渡头晕目眩,脑内轰鸣,芯片对外界切处理工作都暂时停止。
。
千钧发之际,只虫猛然扑上来,将祁渡把扑倒在地。
祁渡仰面倒下,灰黑色瞳孔骤然收缩成点。
两只虫起狠狠磕在地面上,按理讲祁渡才是那个肉垫,但它被护在背后和脑后手保护得严严实实,点严重伤都没有。
它呆呆地注视着近在咫尺熟悉面孔,对方整只虫都压在祁渡身上,将它保护得密不透风,正隐忍地皱着眉,脸色因疼痛而发白。
艾诺克斯心脏跳得越来越急,某个不可置信念头跳出脑海。
他刚想追问,把人工智能态度问得更清楚点——
“很抱歉陛下,但不得不打断您……
他深深呼吸,认为自己这次绝不能再昧惯着人工智能,必须让它认识到这件事严重性。
但酝酿几秒,刚刚想疾言厉色地教训几句祁渡时,艾诺克斯看清雄虫脸。
这看让他僵硬在原地,整只虫卡壳。
人工智能还是如既往面无表情,它脸色苍白,定定地注视着艾诺克斯,瞳孔里倒映着雌虫面容。
也倒映着两汪浅浅水雾。
但它并不是恐慌于艾诺克斯死亡会导致任务失败,让人工智能失去真正活次机会。
祁渡只是单纯地为“艾诺克斯可能会死”这个事实而恐慌。
它被压在身下,动作受到限制,只能伸出手,死死攥住艾诺克斯衣角,用尽力气挤出丁点声音:“艾诺克斯?”
你要死吗?
幸好雌虫很快回答它,声音低沉:“在。”
某种奇异焦糊味与血腥味在空气中发散,终于堪堪把人工智能刺激回神。
——他受伤。
这个念头蹦出脑海,人工智能心脏顿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受伤会带来疼痛,还会带来死亡,这是它在战场上学到东西。
而死亡意味着永远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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