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侍郎暗暗抬头,看眼上方二十四金吾卫,偏殿、侧殿也都设有重兵把守,刀兵森严,令人胆寒。
他心里忐忑更甚几分:“依规制,这大宴仪上可不应有这许多守卫,会不会是叫那阎罗血煞知道内情?”
“慎言——!”
李尚书压低声音,低声厉喝:“今夜之事,那是陛下亲自筹谋
自他登基来,太后闭门礼佛,鲜少露面,沈玥点点头,无可无不可地应声:“今日中秋,本应团聚,开宴前朕先去太后宫中看看。”
宫人闻言,暂且先收厚重繁复冠服,王全将发冠箍住,捧来件淡青锦袍给他披上。
沈玥回头叮嘱:“命金吾卫好生守着慈安宫,切不可扰太后赏月清净。”
王全躬身应下。
“今夜,任何擅闯皇宫禁卫者,杀。”
他拆开自己小辫子上红绳,拦住少年马,指着自己辫子奶声奶气地说:“回来,梳头。”
他乖巧地仰着头,等着少年平平安安地打仗回来,就给他梳小辫子。
眼前黄沙淹没少年身影,看着他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即便知道这是梦境,抑制不住地恐慌依旧如潮汹涌,将他溺毙其中。
“仲父——!”
沈玥惊呼声,浓郁血腥气随着指尖剧痛弥散在唇齿间,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抽出咬在口中手指,已经血迹斑斑。
这是梦。
梦里冲天火海,血流漂杵。
奶白幼童被红衣少年护在怀里,少年眉眼精致神情冷峻,身红衣衬得他姿容艳绝。
幼童安静地吮着少年食指,红绳绑着朝天辫微微晃动。他懵懂地睁大双眼,看着红衣少年带他冲出火海,单骑奔袭,路朝西北而去。
周遭景色变幻,追来刀剑兵戈不绝于耳,越往北走他越冷。
*
酉时,奉天殿,大宴仪。
尚宝司设酒膳,时逢金秋,桂花酿酒,满殿飘香。
群臣于殿外恭候圣上驾临,孔侍郎轻问李尚书道:“要开席,那位怎没来?可是……计划有变?”
李尚书微微摇头:“中秋佳节,圣上大宴群臣,即便他萧三再如何目无尊上,也得过来磕头。何况……咱们那位小陛下不是亲口说吗?武扬王收他拜帖,那就是他定会来赴宴意思。”
他屏息平复少倾,随意抽出帕子,擦干上面血迹,抬手间衣袖滑落,露出腕子上系着红绳。
“几时?”
守在笼窗外小太监应声道:“回陛下,是未时,国宴酉时方开,时辰还早。”
沈玥下榻,张开双臂,轻声道:“更衣吧。”
宫人鱼贯而入,为首大太监王全替他整理着冠发,轻声道:“陛下,方才慈安宫传话来说,太后娘娘身子不爽利,今夜国宴,便不去。”
少年看他打个寒噤,将他搂紧,再度将自己手指伸进他嘴里,轻声道:“怕话,就咬。”
含着他手,就不怕,但是有点饿。
梦境转飞快,直到边陲,他小心翼翼地缠着少年,说他饿。这里兵荒马乱,食物紧缺,少年带人砍树磨皮,递给他碗滑溜溜面。
吃完,少年不再管他,横刀策马冲出营地征战厮杀。身形瘦削少年人,背影在硝烟弥漫城墙之下,有种决然赴死壮烈。似乎他只要冲出去,就不会再回来。
这样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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