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静静地看着沈玥手舞足蹈地比划通——黎沐是如何变成“黎八指”,捧场地问道:“陛下明知道黎元明不会招出幕后主使,甚至未必知道幕后之人身份,又何必多此问?”
“到底是朕亲舅舅,朕若不开始就吓住他,怎能知道朕是跟他动真格儿?”沈玥灿烂笑里有些许不加掩饰得意,他欢快地完全不像个被迫与血脉至亲刀锋相见之人。
沈玥笑道:“被袁大将军手起刀落这吓唬,后面朕要查内府库账
听着“武功三卫”四个字,黎元明面上委屈终于绷不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额头渗出层冷汗。
沈玥松手,懒洋洋地歪在椅子上,敛笑:“朕这里有三句话要讲,舅舅想好再答,若不合朕心意……”
王全站在他身旁,适时地盆冰水浇醒黎沐。
*
夜已荼蘼,南海子风声未熄,马毛猬磔。
沈玥愉悦地笑,带着几分天真语气里透出不容拒绝狠戾。
袁钊白他眼,大步上前,手起刀落。
先喊出声是黎元明,他失控地冲过来,撞在铁甲军人墙上,歇斯底里地喊:“陛下这是做什!儿不谙世事,他有什错!”
沈玥笑得更加愉悦。
他眉眼弯弯,字顿道:“父、债、子、偿啊!”
饮宴正酣,去请国舅爷来。”
黎元明是被袁钊揪着后脖领子,扔进帐子。
黎元明是太后母同胞亲弟弟,掌十二内府库,很能沉住气,目光不动声色地在黎沐插着刀手上转圈,森然道:“陛下这是玩得哪出?”
沈玥有意晾着他,赤着脚踩在地上,走到帐边净手,从怀里抽出张帕子慢条斯理地擦。
“朕近日看户部报账才晓得,朕国库是穷二白,国舅掌管十二府更是团乱,广盈库、广源库、广惠库交上账册甚至入不敷出,看过之后吓得朕晚膳都只敢捡着素吃。”
沈玥站在冷风里,吹散周身酒气,方才转身进萧亦然军帐。
“朕回来。”沈玥笑眯眯地坐过去,“仲父感觉如何?”
萧亦然靠着沈玥手坐起来,斜歪在榻上,低声问:“陛下去做什坏事,笑成这样?”
“杀人放火。”沈玥神神秘秘道。
这人笑,就准没好事。
黎沐头歪,昏死过去。
沈歪歪头,轻笑道:“朕穷干二净内府库,工部三年前采房山、石青山料钱至今都未清账,兵部七八年抚恤金见不着个大子,怎舅舅早不给晚不给,偏就在严家火烧中州之前,给武功三卫尽数补足亏欠饷银?
还是说,这只是个巧合,朕冤枉舅舅?”
沈玥边说,边随意摆弄着黎沐手上插着金刀。
帐外秋风萧瑟,帐中酒香曲乐,舞乐不停。
黎元明当他查账要钱,心下略宽,沉声道:“江北要备赈灾粮,数万京官要发年薪俸银,来年春还有琼华夜宴要办,哪里不都伸手朝要钱?这些年,就连私房银钱……”
“袁大将军!”沈玥倏地出声,打断他话。
“叫魂呢?”袁钊抱着刀,没好气地应声。
“黎沐表哥有几个手指头来着?”
沈玥个个地掰开数着手指头,末,他笃定道:“朕数,有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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