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茸起炖粟米软烂粘牙,混着切成碎末山菌,又加分量不少糖。
萧亦然微微挑眉,他依稀记得,大约是先前哪次和沈玥起用膳时,只不过多回次碗,沈玥就记住这道鸡茸煨粟米汤是他喜欢口味。
这就是他烧南苑,又杀半朝臣,做下大逆之举后,沈玥打算拿来逼供刀?
碗甜到齁粥?
这属于是……利诱?
他并非没有想过跟沈玥坦白从宽,先前所做所为也算不上是什秘密,沈玥只要走出王帐,随便拉住任何个人,都能五十地告诉他方才武扬摄政王大逆之举。
他宁可和杜明棠在火海里对峙千万次,也不想对上沈玥那个通红眼神。
“仲父,醒醒。”
这就要开始扎他刀子吗?
萧亦然睁开眼,勺热粥直愣愣地捅过来,带着些鲜甜香气。
流出血珠,声音极轻微地叹口气。
什中州、严家、朝局……通通都被沈玥抛之脑后,他内里已经被沸腾火焰烧得整个人都要不自主地颤栗,可面上对着人却又撒不出半点火星,憋得他眼眶通红。
他从来都不给自己当回事,受重伤还四处乱跑,月月服毒给自己毒到元气大伤,连枪都提不起,重甲也穿不,真当他点都不知情吗?
他或许知道,但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所有人看法,顶着阎罗血煞污名也无所谓,甚至就干脆把自己人头准备好,双手奉上——让他来做那个斩阎罗、锄*佞,后世史书上千秋万代明君是吗?
堂堂武扬摄政王,似乎对“被关心”这件事陌生到令人诧异,就好像他独自人在那副硬壳子里呆太久,久到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僵人,习惯彻骨寒冷,反而会被温暖热度灼伤。
沈玥又露出那副“拿他没什办法”表情,把勺子塞过来:“别想。就算仲父把天捅塌,也得先用过早膳再说。”
碗热粥吃完,沈玥又自作主张地给他添半碗。
萧亦然没吭声,也都吃完。
沈玥把剩下
萧亦然:“……”
托这人三天两头受伤卧床缘故,沈玥近来伺候他用膳也不是第次,却是头回从他脸上见到这副呆愣模样,他有些想笑,强忍着不动声色道:“仲父用过早膳吗?”
萧亦然下意识地点点头——方才喝过碗参汤。
沈玥莫名地发现自己居然能看懂他眼神,不由分说地把勺子怼到他嘴边:“吃药和吃饭是两回事,张嘴。”
“……”萧亦然哑口无言,咽那勺热粥。
沈玥深深地吸口气,他恨不得用最直接方式,扒开萧亦然这身冷硬盔甲,就当着他面,彻彻底底地给他敲碎成渣滓,碎到他捡不起来也拼不完整——让他知道生死界限就该敬畏,身体伤病就要好生将养,他放在心尖上这个人,不是可以拿来随意糟践。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行。
“仲父先前教朕审讯之道时候是怎说来着?”沈玥勉强平复几分心绪,煞有介事地回想番,“要步步击破人心防和伪装,直直地将刀子插进人灵魂里……”
说着,沈玥转过身,像是找刀去。
萧亦然并不关心他去做什,他默不作声地闭目养神,摆出副“任君宰割”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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