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亦然趴在榻上,从肩上到胸腔内腑仿佛烧着般灼烫,他忍着痛缓慢匀长地呼吸着。
半晌,方才缓过这口气来,咽下喉中腥甜。
萧亦然接过老姜头递来热茶,低声道:“即便太后迁
他现下虽然已经退出朝堂,但毕竟掌政多年结怨无数,何况前几日秋狝才肃清大批贪渎*员,朝野上下想要借机趁他病、要他命大有人在。
没人记得,九州赞颂,天下欢歌嘉禾新政,是从他蹚出血水里,生出新芽。
张之敬撂下先前话头,挑些时兴好事同他说道:“王爷这几日闭门不出,外头都在夸咱们小陛下新政。
若没有新政这条规矩,咱们这些乡野人,还真不知道宫廷里贵人那些个上好绫罗绸缎,织出来竟然就只穿次,洗也不洗便扔。
要是家婆姨能有这件好衣裳穿,洗洗补补,怕是十年后,等到家闺女出嫁,她还能穿出去张罗亲家!”
……
“严子瑜只用两银子,便收买这个线人性命,做这去不复返营生?”萧亦然问。
张之敬点头:“是。贫苦人家,两银可买二石米,吃年有余。不算少,也不至招人口舌是非。”
两银钱而已。
在越风楼甚至买不到杯迎春酿,落到百姓身上,就是难以逾越重压。
”
妇人被他吓跳,慌忙摆手,那女孩儿憋许久,借机从她娘亲怀里钻出来,大声说:“哪个给银钱?还给爹爹腿打伤!每日下工回来都疼要命!”
“阿囡莫要乱讲!”妇人拍把女孩儿头,赔笑道,“都是官老爷事,们哪里晓得有什偿银,不杀脑袋就是偿银嘞。”
自沈玥登基后,萧亦然重开秋狝,朝廷绝没有哪个宗亲朝臣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征海户,想来这家人是被乡绅霸占田产,又不敢声张罢。
张之敬令弟兄们把身上钱都掏出来,放在妇人脚下。
“这事儿老汉也听说。”
老姜头上前给萧亦然顺着气,“不光是衣裳,听说那些个擦身帕子、鞋袜也都只用回。
高祖爷当年开国立天下时候,都没有享过这样大福,这帮孙子倒是跟着作践上。
皇城里头那得有多少贵人,天得扔多少东西……先前瞧着小陛下,也没有这多讲究呢!”
张之敬:“也就是永贞朝时起头,内廷供应丝绸锦缎、珍玩玉石都是金玉良缘东西,走又都是内府库账,自然是用越废,银钱就越多。听说有不少百姓,还去太后住京郊行宫处闹事。”
萧亦然要开口,肩头突然涌上阵钻心痛。
他时说不出话,不得已冲张之敬摆摆手,闭眼缓过这阵剧痛。
“王爷伤……”
张之敬担忧地看着他惨淡面色,透明得没有半点气血感,整个人像是比外头三九冰雪还要寒凉,却又识趣地低下头,没再多问。
方才门房没有放他进来,想必就是在料理萧亦然伤情。
“莫等你男人,带着孩子回娘家,讨个好生活罢。他回不来。”
说罢,张之敬带着干人出低矮破屋。
走到街尾处,身后才传来声悲恸哀嚎。
只是声。
很快便被嘈杂叫卖、喝骂、泼水油烟声音盖过,没入泥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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