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咬着牙关,生生咽下喉头腥甜,没有溢出半分呻|吟。好在背上那些封锁经脉银针被轻轻拿掉,经脉内有温热渐渐流动,渐渐舒缓周身锋利剧痛。
萧亦然难得不那嫌恶鼻尖萦绕这股子清冷松香,动不动地趴在榻上,任由那人细细地擦他背,罩上外袍,拢进厚重毛毯里裹好。
他这才缓缓地转过身,闷声问:“陛下在这里做什?”
沈玥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
他今日穿身素净湖蓝长袍,雪白衣襟上绣着青竹,双手无意识地搓着那方可怜丝帕。
杜明棠不止次明里暗里提点沈玥,*员增补应早做定夺,若拖到琼华夜宴,九州来朝,连各州督抚怕是都要来插上脚。
沈玥亦很能沉得住气,任它八面来风,自岿然不动,静观朝会之上吵成锅乱粥,谁要逼问到他眼前,便端出过去四年纨绔子修行,折扇摇,满面春风化干戈。
时间谁也摸不着头脑,更没有哪派能在这场乱斗之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随着三年度琼华夜宴,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中州城年味儿愈发浓厚。
外头热闹向来与武扬王府扯不上什干系,萧亦然闭门不出,难得如此配合老姜头医药,此次伤重毒发凶险,他也不得不暂且放弃这身武艺,安稳养伤。
平掉这桩严家案,中州落场纷纷扬扬大雪。
武扬王府便在这场雪中,再度恢复宁静,隐匿幕后。
这场雪,颠覆过去十年雍朝势力。
朝局更替日新月异,大刀阔斧世家贪墨整治,执政十年之久武扬摄政王终成历史,且再无回归迹象,四大家声威又被压至极点,严子瑜继黎元明后进诏狱,刑讯审问,姜家贯低调处事,连陷进水师家主也无人敢发难。
而铁马冰河在押批价值连城珍玩古董之事,不知从何处走漏风声,刮得官道上人心摇曳。
“朕忧心仲父
这日服过药后行针拔毒,半寐半醒间,只听见外间阵嘈杂。
似乎有人持帕子给他擦汗,那双手灵巧又仔细,在他被扎似个刺猬背上连根针都没碰着。
萧亦然隐隐察觉到不对,强撑着睁开双眼,倏地把攥住那人手腕。
“别动。”对方似乎顾忌着他身上穴位扎满银针,任由他扣住自己脉门。僵持会儿,见他没再有动作,方才轻轻拿开手,拔掉他身上银针。
萧亦然方才这动,疼得他五脏六腑都险些移位。
谢嘉澍不得已动用各地方关系,派驻军护送。
此消彼长之下,过往被世家和武将死死压制文官势力逐渐复苏。
中州文官朝廷罕见地现出股子蒸蒸日上新气象,议事值房日日勤政,政令封接封推行。迅速崛起文官势力,在这个异变陡生严冬里报团取暖,且渐有扩大之势,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攻讦弹劾宛若雪花般四下飘散。
各派互争之下短暂政治清明,像被华服掩盖下虱子,于暗处互相撕咬,你争夺,并对贪墨案后空出大量官缺蠢蠢欲动。
无论哪个分支谁派系,诸方要安插人手培植势力压力都尽数转到小皇帝这里。御书房桌案上,增补*员谏帖几乎要摞城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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