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仲父
那日沈玥因他伤重,当着他面撕开伤口,血流不止,至今仍令他心有余悸。不必他说萧亦然也知道,若他当真在南方清田清出个三长两短,依着沈玥性子,只怕是什偏激事都能做出。
萧亦然:“臣虽不知陛下为何对臣倾心,但臣……本应回避陛下心思,不该与陛下如此亲近,以免徒增陛下烦忧。臣又唯恐冷落陛下日久,会令陛下伤心难过,故而臣进退两难,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无论如何,臣都希望陛下能够爱惜己身,平安康健。”
沈玥抬起手僵在半空。
沉默片刻,他方才低声地说:“仲父不必烦扰,这样……就已经很好。”
“若仲父伤,朕便去信给沧云关,请老国公训诫。”
萧亦然:“……”
沈玥这招式,多半是同老姜头学来,瞧着小平安这内侍,着实是没有白送。
萧亦然:“陛下手伤,已经全好吗?”
“仲父送朕伤药很好,已经弥合,行文作画都没什影响。”沈玥不自然地捋捋袖子,遮住腕上红绳,而后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萧亦然眼,正巧撞进那湾深潭。
双唇,丝丝甜意在唇齿间慢慢化开。
他别过头去,安静地任由似火夕阳洒落满身,周围是残缺尸体,铁锈气硝烟和尚未熄灭战火仍在蔓延。
劫后余生点甜,最是让人沦陷。
……
沈玥知道他说那个小孩子就是自己,笑道:“糖不白给欲演,仲父等下要给朕做面片汤吃。”
不必事关风月,能够如寻常知己,闲话往事家常,也能如至亲之人,体贴关怀……于他而言,就已经很好。
“若仲父实难自处,便如当初那样,与朕生分割离,只做君臣,朕也是可以。”
沈玥苦涩地笑下,在膝间摊开他折扇,看着龙飞凤舞“见春山”。
“追风赶月莫停留……朕明白仲父对朕期许,不希望朕为你驻足费心,也不想朕因儿女之情惶惶自伤。朕都明白,朕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对仲父断情。”
沈玥平静地揭开自己掩藏多年秘密,索性将自己心意和着那早已不存在窗户纸,摊开揉碎捧在他仲父面前。
意识到自己遮掩动作已经被他抓现行,沈玥索性大大方方地露出来,自嘲地笑笑:“朕……冒犯仲父。
朕并没什旁意思,前路如何艰难,朕都有计可施,唯独仲父——若仲父此次南下清田,再如秋狝般……”
沈玥及时地将思绪断在深渊之上,很有些苦涩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双手,神色晦暗。
世家如何在中州作乱,他总归是力有能及,但萧亦然南下清田,身负蚀骨毒,深入虎穴……他甚至连思绪都不敢往下溢散半个字。
萧亦然深深地看着他,眼底似有波澜翻涌。
萧亦然摇头:“陛下还真是……”
打蛇随杆上,半点能耍赖机会也不放过。
“嗯?”沈玥硬气起来,“仲父要抗旨吗?”
萧亦然想到他年节时那大长串清单,无奈地问:“……还有吗?”
“还有,此次战事难免,仲父得跟朕保证,不可亲上战场,不可服蚀骨毒,也不可以再添新伤。”沈玥坐直身,看着他衣领下仍裹着绷带左肩,突然觉得很有必要给他保证再加层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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