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赶着风雪进宫时,更早来到太和殿,却是元辅杜明棠。
军政安排妥当之后,沈玥方能呼出口气,按着额尖冷汗,无奈地看向下方端坐着内阁首辅。
国子监那位他时常醉醺醺好师兄,素日里最敬重便是这位杜阁老,没道理这样大事情,招呼都不与他打声。但直到人跪在大雍门外,宫里才收到消息。
——毫无疑问,这是杜明棠故意为之。
杜明棠捋须道:“关口上要紧事既然都被陛下安排妥当,那老臣便卖个好,遣内廷熬些姜汤,给学生们送去。”
他举起酒壶遥遥冲几人笑:“几位大人,今夜外头学生们闹得凶,在下奉圣旨,特意前来护几位大人平安。”
他话说客套,手下里里外外将门堵得死,倒不如说是封禁更贴切些。
在外呼风唤雨封疆大吏和世家家主,猝不及防地被堵在六坊红楼之中,自然是不肯服软。个个争吵地面红耳赤,砸半个大厅,甚至险些拿脖子去撞禁军长刀。
张超油盐不进,只管守死门,没有上封指令,个也出不去今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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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学子跪长街——这是个超出所有人预期结果。
姜淼做东,谢嘉澍与黎仲仁作陪,与南直隶浙直总督赵汝文,江北督抚高世之正饮宴高台,弹冠相庆,听闻消息后皆是心中大惊。
琼华宴历来是拿捏九州学子利器,若小皇帝不犯糊涂,热血上头非要赶着下这激进国策,世家甚至时半会儿还找不到这样好理由行攻讦之举。
区区个进士呈文,背后个才初握政权小皇帝,即便朝廷派出武扬王这样悍将,上清下浊是千古实训,再清明政策落到九州地方,只要铁甲军撤,他们仍有无数种法子让他施行不下去。
悠悠众口能蚀万民之心,世家和督抚已然做好隔岸观火,看着学子们因无法入仕而闹得无法收场准备。
沈玥点头允准:“外头风大雪疾,朕已派人前去大雍门外劝返。幸有元辅兜底,琼华宴这步棋,朕才没有走至绝境。”
虽说心中焦灼于形势,忧虑他擅自而为、知情不报,但沈玥素来为君宽厚,鲜少因
此时,中州形势正息变。
沈玥来不及去想学子请愿之举是利是弊,便迅速赶在诸方之前做出反应。
城门关闭、坊市宵禁是惯例,五军都督府派人团团围住北城坊严黎谢姜四家府邸,中州城外北营铁甲军迅速出动,把持住琅琊、河北入中州官道。
将所有变数全部控在掌心后,沈玥才重新在这个风雪交加深夜,下旨召集阁员入宫召开御前会议。
今夜注定无眠,几乎所有正三品以上京官都未曾入睡,身着官袍朝服枕戈待旦,传旨宫人刚进门,便立时随着车驾道出发。
谁成想,学子之争不仅没有如期斩向清田国策,反而彻底将以琼华宴相要挟世家打成骑虎难下跳梁小丑。
击失手,此时无人再有心情细品这六坊红楼琼浆玉露,匆匆散席。
众人走下高楼,羽林卫统领张超已恭候多时。
多事之秋,羽林卫率队马不停蹄地跑夜,将迎来送往姑娘们都赶去后院,三五成群坐在空荡荡大堂中,翘着二郎腿歇脚。
张超挑着桌上干豆腐,正喝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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