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衡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夜惊惧,衣裳发冠全乱,顶着灰头土脸满身泥灰也没心思去收拾,从寅时下城墙就坐在这儿,动不动地坐到天明。
孔衡身心俱疲地
重弩之威,射程可破高墙,但却是以牺牲绝大多数威力为代价,这波弩箭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只是落在城墙上,伤不到人。
但守备军中谁也没见过射程如此之远弩箭,先被这威势吓破胆,等从慌乱中反应过来后,那杆索命狼首军旗早已消失无影无踪,只剩下不远处火光还在疯狂地燃烧着。
萧亦然在风中疾驰,勒马偏头看向这冲天烈焰。
不费兵卒,区区百人,来去自如,搅得通州大乱,彻夜难安。
这就是漠北铁甲!
当年沧云关战,他脱下漠北铁甲,收起军旗,南下中州。
此后经年,波云诡谲敲碎他脊梁骨,中州雨水浸湿眉眼,他再也没能穿得上这身铁甲。
萧亦然本以为自己会直被困在中州风雨中,每天在大大小小阴谋琐事中筹谋,日日年年为口食粮而奔走……
如今,有人在身后替他扛起多年重担,解开他桎梏多年枷锁,在中州磨平爪牙孤狼,重新在这片遥远战场上,抗回漠北军旗。
萧亦然迎着扑面寒风,吹散心头多年蒙尘,像蛮横凶兽放出囚笼,烙入骨血战斗喷薄而出。
明灭灭火光在高耸城墙遮挡下,压根儿看不清有多少人。
火光烈烈,烟尘滚滚,人影憧憧……
四野平原上都是踏着重甲骑兵。
孔衡心里凉,冷汗霎时浸透额角。
“他娘!不是说铁甲军还在琅琊州吗?这铺天盖地人都是从哪来!”
铁甲之威,势不可挡!
通州被这击彻底击垮心神,城内气氛骤然低到极点,城门紧闭,守备军收起先前吊儿郎当架势,个个抱着佩刀枕戈待旦,交替巡防。
谁也不敢在这沉重氛围里多说半个字,眼见才知道,那是从血水里趟出来军队,只要破城门,他们这些个杂碎兵,连个眼神都不必过,当场就能被碾成肉泥,压在地面上抠都抠不起来。
刺史府几个官吏们坐立不安,反反复复地说着车轱辘话。
粮仓爆炸时候韩同知还在姐儿身上酣睡,这会儿衣裳都未系明白便坐在府上,扯着孔衡衣裳问:“平远兄,你可看清?昨夜来攻当真是那萧三?”
狼旗飘过城门正下方,萧亦然高声吼道:“放箭——!”
前排战马倏地收住冲锋之势,跪倒在地,重甲上骑兵高举铁盾,后排骑兵飞身跃起,在铁盾之上架起重弩,向城墙之上连发。
弩|箭逆着风向,带着千钧之力破风而至。
“挡住!挡——!”
孔衡连连后退,众人惊慌失措地四下躲避,城墙之上早已乱做团,谁也没见过射程如此之远弩箭,箭矢尾部带着火星,黑夜里火星迸溅,穿透城防,炸得众人猝不及防。
他慌,府兵比他更慌乱。
府兵亲卫都是承蒙家世荫庇,吃空饷拿银子,谁成想当兵是来打仗!
“……阎罗血煞!”
“是索命阎罗来!”
萧亦然亲自高举狼首旗策马疾行,如凛风过境,急促铁蹄穿透黑夜,踏在通州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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