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熟稔地从床边笼屉里摸出瓶药油,不由分说地给人按在床上,把扯开他腰带。
那方才从衣领里瞧见那小块淤青,顺着整个脊背向下肆意地蔓延开,整个后背几乎都是片青紫,瞧着就让人心里紧。伤成这样,他自己却不甚在意,甚至都没想过要处理下,如果不是今日同他打闹无意间瞧见,他自己可能就这样算。
沈玥甚至都顾不上动什旖旎歪念,他不得不暂且放下握着药油手,深深地吸口气,稳住隐隐作痛胸口。
“仲父什时候伤成这样?擦过药没有?为什都不同说声?”
萧亦然:“……”
沈玥迎上去,把自己脑壳送到他手底下,不躲不闪地看着他,目光灼灼地像含两团炽热烈焰。
萧亦然震惊于这人变脸速度,到底是少年人,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玥者,神珠也,沈玥就像颗永不蒙尘神珠,永远明亮璀璨,照耀万方。
萧亦然伸直手指,指头戳开他。
沈玥被他戳开,又乐此不疲地重新蹭过来,灼热气息扑在他耳根上,滚烫地像野火引燃荒原上杂草。
沈玥贴得近,敏锐目光顺着萧亦然通红耳垂落下来,隐约在他敞开衣襟后颈下瞧到点青色。
过三秒,见沈玥直阴沉沉眼底也带笑,知道今日这话他是当真听进去。
说起来,沈玥高坐明堂,本该是世间最骄傲人,惟辟作威、惟辟作福,却遭命运捉弄,如脆弱又名贵冰裂瓷瓶,自幼时便被打碎,又经烈火重塑成恭谨温良君子。世人称赞他气度,师长教导他要亲仁,却没个亲近人心疼他忍下委屈,以至于他瞧见分好,都要抓得牢牢地不敢松手。
大约他对自己走偏执念,多半也是来自于此。
少时恩情江湖,若是他再于世事中历练过两年,心性开解,于平芜草尽处见春山烂漫,也未必还会再对他抱有那些不容于世缱绻情意。
或许,无论是于沈玥还是对社稷,都能算得上是桩好事。
沈玥心疼地几乎无从下手,“仲父夜里睡觉,都不会疼吗?”
萧亦然听他声音都带颤抖,想偏头去看他,又被沈玥按在肩上不许他回
沈玥把上手扯开他后襟,自上而下地看眼,脸上笑意霎时收敛。
“仲父这是什时候又添新伤?”
萧亦然:“……”
没什比刚训诫过人要善待自己,却转眼被发现自己顶着身伤更尴尬事。
萧亦然到底历经多年世事,镇定如斯,泰山崩于前尚且面不改色,他面上仍旧淡淡没什表情,耳朵根儿却悄无声息地红到后颈,任由沈玥拽着他起身向里间走。
萧亦然给他捋顺气,自己胸口反倒憋块垒似得痈堵。
他甩开沈玥手,冷声道:“陛下这是寒碜是叫花子呢?”
若在往日,沈玥定能察觉出他不快,可偏生今日他这位小陛下时被宠晕头,就连察言观色能耐也失准头。
沈玥钻进他披着氅衣里,不依不饶地重新抓住他手,笑眯眯地仰起头:“仲父……怎才刚做大圆碗,朕就不是你子煜呢?难不成仲父方才说,都是在欺君吗?”
萧亦然曲起食指,作势要弹在他脑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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