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今日恰好被他撞见萧亦然毒发,他当真就直都被蒙在鼓里,无所知。
方才怒火都留在水上,袁钊此刻心底虽五味杂陈,却也实在是半点都撒不出来。
他太解萧亦然,或许比沈玥默契还要更深几分,也正如萧亦然解他那样——若是五年前,又或是就在日前,他得知这种阴毒存在,势必要拎着刀
……
袁钊抱着刀,言不发地听着。
沈玥抬起血丝通红双眼,眼底恍如沉寂湾深潭。
“此毒名为蚀骨散,是五年前朕年方十四之时,太后为保朕之王位,与黎氏联手买通宫人,趁仲父陪侍在宫中之时对他下此阴毒。此后仲父独自扛过这五年来每月余次毒发,并瞒过所有人。
蚀骨毒随气血游走,毒发之时若不再次服毒压制,则毒发之力会耗空体内气血,使其七日血虚力竭。故而这五年来,仲父直都在以毒制毒,也因此而元气大伤。
痛楚,就连崩溃也是悄无声息且沉默,决然不会如旁人那般撕扯嚎啕,哪怕他此刻正鲜血淋漓,痛楚难当。
萧亦然声不吭地忍着,只是下意识地握着沈玥手,沈玥双手几乎要被他捏出淤青,手腕抬起,宽大袍袖下露出两道蜿蜒狰狞刀伤。
沈玥双手被他仲父捏得生疼,在绵长疼痛里悄然吸口凉气。
先前他混迹红楼结识这个年纪中州子弟,私下里都喜欢玩些折腾自己寻求乐子玩意儿,疼痛于这些个没经历过生死,没挨过伤病年轻人而言,如同种堪比烈酒兴奋剂,能让人在皮肤灼热和火辣辣刺痛过后,释放出种另类快意。
沈玥没玩过那些个花样,但却对此刻手腕上新旧交叠疼十分敏感,疼痛中隐约带点和他仲父同甘共苦意思。
朕不知大将军是否有所察觉,近年来,仲父几乎已经不再身负重甲,也鲜少还会用那杆长|枪……
非是不想,而是不能。”
沈玥说完这话也沉默,心里像被三九寒冰猛地扎下。
袁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五年。
他欣然受之。
“说起来……这是眼见仲父第三次毒发。”沈玥声音低低地说,“第次是去年中秋国宴之上,大将军是否也以为那夜是朕强留仲父,实则是那夜他饮下酒中有毒,朕彼时尚对仲父身中剧毒毫不知情。若非是朕国宴敬酒,想必当时那杯毒酒,仲父也根本就不会饮。”
“约莫个月后,便是秋狝。初到南海子之时,朕借着有人作乱为由,非要赖着宿在他帐子里。那夜,仲父再次毒发。朕再三叮嘱他好生休养,次日他还是惦念着朕不精骑射,怕朕在开围时遭人为难笑话,强撑着去猎场。”
“秋狝之中,仲父为救朕,被棕熊所伤,失血过多险些不治,也因此那次毒发分外凶险,几乎是踩在鬼门关上。王府当时阖府封门,朕亦不得入内,朕夜夜等在王府之外,直到几日后仲父撑过毒发,府门方开。”
“后来,朕估算时日,仲父大约是在江北还熬过次毒发,后又强撑着病体打理战场,昼夜不歇地赶回中州驰援,在祈天殿前救下当时已被太后逼入死局朕。此后,朕直着御医和老姜叔调理仲父身体,日不落,直至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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