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老家。
在战友之间情谊迅速加深那段时间里,廖敏轩收拾邱景岳当时在二区跟杨怀河,把他调动到专科门诊,让他专门看门诊,而这种活儿般是年轻副高做。蹲守门诊意味著不能做手术,个不能做手术外科医生,相当於提前退休。
原来那次作秀确实是针对杨怀河。杨怀河是廖敏轩师兄,当时已经五十五岁,和廖敏轩构不成竞争关系。只是在某次开会时,廖敏轩不小心吐露心声。他当时开会本意是通报自己研究团队申请成功,但说时候变成:谁当年瞧不起,你们是不记得,都记得清清楚楚。95年那年过年,去给张院长拜年,不知谁说句:小廖,你是後辈,晚点进去。当时瞧不起,以为年轻,就出不头吗?你们谁去问问那个人,现在还敢瞧不起吗?
邱景岳换顶头上司,是从三区调过来朱教授。这位朱教授沈默寡言,不爱道人是非,手术台上几乎也不说话,但手术风格很硬派,算得上是他们科临床顶梁柱。在他手下,邱景岳学不少东西。
当年九月,长期驻守二区张教授也退休。他是季师益老板,也是少数几个廖敏轩从来不骂人。在邱景岳还是廖敏轩学生时,廖敏轩曾经对他说,他这辈子最感激人就是张教授。当时廖敏轩虽是洪老教授关门弟子,但洪老早已经退休多年,他相当於是张教授带出来。张教授把他视如己出,什麽都教他。在他留校时候帮很大忙,但他从来没对别人提起过对他做好事。在科里也十分低调,凡事都不争。末还说:他不争,却不能不争。
季师益受宠,很大程度是因为他老板。每个在职离职同事之间似乎都有这样那样牵扯,邱景岳有次在心里试图连起张关系网,密密麻麻横七竖八,最後他十分沮丧,因为他发现自己站在角落里,所以关系都是单向,除和季师益之外。
在二十多岁时候,听到这种事,邱景岳都没把它放心里,认为人和人之间怎麽可能那麽麻烦,你有事就说,有事也说,那就可以,仇怨都是因为相互不解才造成。但三十多岁他,有越来越多说不出口事情,听见冤枉委屈,听见反目成仇,听见勾心斗角,听见众叛亲离,也只能苦笑声。他想著廖敏轩,当年带第个学生时候,定也没料到是这种收场。
有时他觉得,人生太多憾事,知己个就够。
那段时间,他觉得最愉快时候就是和季师益起过,每个周末他们起办公,偶尔带著孩子们出去玩,晚上就在季师益或邱景岳家里过夜,从春天到秋天,从烟友升级成炮友。
换上长袖秋装那天,邱景岳接到弟弟给他发彩信,张照片,是老家池塘边梨树,结满果实。池塘边群鸭子正在下水。弟弟附加短信写著:七叔公也在池塘里养鸭。
邱景岳看著就笑,当时他和季师益在邱景岳家里,办公到半,吃过晚饭,在客厅里喝会儿茶──清明时他有次打电话回家,说也想喝点茶,不久弟弟就寄铁观音过来。季师益问他谁短信,怎麽这麽开心。邱景岳就把彩信给他看。季师益问:“你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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