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伶!”
双眼眸惊惶未定,阮青洲在视野朦胧时遮起双眼,沉重喘息。
“……殿下。”谢存弈自惊异中回神,拉过袖角,替他擦面上湿意。
“殿下梦魇,别害怕。”
记忆时重归,阮青洲心头坠空,起身抬目四寻,哑声问道:“国公可知,被送回东宫,是否只人?”
桃花已落,东宫中庭不见残花,只余枝叶在风中抖擞。
阮青洲自被送回起,东宫便溢满药香,御医忙于熏艾,汤药也是道道往寝殿里送。
近来关州流民聚往皇都,四个城门皆已闭锁,自城北偷跑进几人后,宫门守卫愈发严密,更是加紧熏艾驱疫。听闻阮青洲昏睡不醒,谢存弈特请旨入宫,眼下已在东宫守夜。
所幸只是受寒发热,可阮青洲偏偏难醒,方才出汗,未至半日便又浑身发起烫。
碗汤药勉强喂进半碗,谢存弈拧帕替他擦过嘴角,探那额头还是发烫,便拾来盆中湿帕替他擦拭散温,可帕子往脖间擦去时,其上落吻痕和咬痕醒目得叫人不堪看,谢存弈叹息,扯过衣襟替他掩起,却见他唇角轻动,似在呢喃着唤谁名。
其间转身与他对视,身影被风吹得单薄。
段绪言突然很想抱他。
“过来。”他朝阮青洲伸手。
那目光恍若迷雾般深邃,阮青洲看不真切,抬步朝他走近,说道:“其实也想过,非是到皇都就万无失,锦衣卫留守皇都是御旨,若非有人作保,渎职之罪经揭举,佟飞旭所担罪责亦不比刘客从轻。所以他既敢冒此风险,最有可能是奉……”
话声忽止,脚步亦然停滞,四下陡然掀起道劲风,吹得衣袂滚动,两人相对而视,阮青洲眼眸微动,缓缓抬手抚过侧颈,摸见枚刺入银针。
见那苍白脸色,谢存奕眉间不展,应道:“是,殿下。”
闻言,阮青洲立时掀被而出,却头疼欲裂,他扶额缓过片刻,就要赤足下地,被谢存奕握臂拦住。
“殿下急于寻人,无非是想问严九伶事,只是锦衣卫奉命行事,今日不得受召踏入
再想听清时,阮青洲仿若困于梦魇,直将被角攥得发皱,抿紧唇也发白。
他在梦中见到片冬雪。霜白之间,远听冰封湖中有孩童哭喊,树上挂着摇晃藤条,似人似物,在风中晃动难止。
他退步不再上前,忽而雪点自眼前落下,有人揪动着他衣袍,他回首看去,只见段绪言端跪身后,摇摇欲倒。他伸手去接那人,蹲地时却只见脚下染红。
九伶。他哑声喊着。
那人始终未抬首,身影却如倒飞霜雪散进天地。见膝下那片刺眼红色霎时漫遍白雪,天地也都覆进片血红中,他惶然地收紧五指,在呼喊中惊醒过来。
迷药正随银针渗入,双膝软下那瞬,段绪言已上前将人接入怀中。阮青洲侧倒在他胸膛,没气力,似见林叶婆娑,竹叶飘落间,弩箭于影中穿来,刺进段绪言手臂,见血红。
数道人影继而自丛中钻出,下瞬,冰冷利刃便已贴近段绪言脖颈,数柄弓弩时间均数朝他架起,围成半圈。
“他无意伤及太子殿下,将箭撤下。”
赵成业正从众人身后行来,只看他二人眼,便对段绪言抬抬下颌:“严九伶,走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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