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凡初紧抿着唇,强忍住汹涌且巨大泪意,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这个‘陶凡初’,动作生疏且小心地拿起大勺,从酱缸里盛酱,往玻璃罐里倒。
这些举动看似再寻常不过,但陶凡初却瞬间就知道,这个人不是陶凡初。
不是他自己。
自己打酱时候,会把大勺对准罐口高高举起,这样做能让酱如流水般顺滑地注入罐子里,同时能做到半滴不沾罐口。
这是他从小帮家里打二十多年酱经验。
混乱无措间,位姨婶走进超市,那是住在陶凡初家隔壁六婶,六婶见着超市没人,冲着对面办公楼喊,“初儿,初儿,你婶买酱,赶快来。”
陶凡初下意识走过去,像往常那般应,“来来。”
可是,无声,也无人能看见他。
而这时办公楼却传来跑步声音,另个‘陶凡初’小跑着下楼,出现在陶凡初眼前。
确是自己脸。
陶凡初惊愕地望向那栋办公楼,下秒,竟然听到把耳熟声音远远传来,“知道。”
是陶凡初声音。
是他自己声音。
陶凡初愣在原地。
已顾不上渐渐远去陶父。
哪里,做什,遇到什人,经历什事可惜,小老头听不到只言片语。
陶凡初还问小老头,他妈去哪儿,是不是和老姐妹们打麻将去。
但小老头什都听不见,直专心看着电视,不时懒洋洋地打个小哈欠。
陶凡初不再作声,坐在旁空板凳上看着他。
这景幕,仿佛只是最寻常小村午后,无丝毫特别。
可惜,眼前‘陶凡初’不懂。
但无人知晓这些,六婶眼神儿不好,也不曾注意到这个细节,接过罐子,付钱后,笑嘻嘻地拍拍那个‘陶凡初’肩,“初儿啊,前几天六婶给你介绍女娃子你喜欢不?要是喜欢,你可得主动些,那女娃娃是小学老
多久,有多久没看到这张脸。
明明是他脸,是他五官,明明几个月前,他还是顶着这张脸、这副身体活着,可现在,切都变。
变得如此陌生,仿佛只是某个擦肩而过路人。
眼前这个‘陶凡初’小跑着来到超市,他没有惯常吆喝,也没有像往时自己那样,跟六婶勾肩搭背聊说家常,而是腼腆地冲六婶笑笑,打声招呼后,接过六婶手里打酱玻璃罐子,走到酱缸前。
这个‘陶凡初’,也看不见他。
冬日雪飘,地上枯黄落叶沾雪泥,显得灰黑败息。陶凡初无措地站在自家超市门前,时分不清这个梦,是自己曾无数遍经历过往,还是正在上演着如今。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
他明明不在,为什又有另个他活在这个地方?
那他是谁?他为什会在这里,为什熟知这里?
他还是陶凡初吗?
不多时,个老头走进店里,扯着破锣嗓子,“老陶,下棋去,老张和陈子在村口等着。”
这是李伯,陶凡初看着陶老头‘哎’声站起身来,关掉电视机后,又偷偷抓包山楂片塞兜里,跟着李伯走出小超市。
陶凡初连忙跟上。
殊不知小老头离开时,忽然大声地朝着超市对面村办公楼嚷,“初崽儿,爸出去下,你顾下店。”
他爸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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