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昼毫不犹豫地停笔,哪怕他手边只有不到十本奏折为批改,他还是放下笔站起来,颇有些迫不及待地提步往外走去。
帝王出行应该是随行者众多才是,但无论是静候在殿中,还是守在殿外,就算是大太监刘通都没有在行礼后抬脚跟上去。他们还是像会呼吸喘气雕像样,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因为帝王不允许他们跟从。
不带个随从,孤身人向着御花园前行纪明昼此时是紧张,他
这样德行有亏……
多多益善!
但他终究还是受谣言影响,胸膛中仿佛有团火在烧,且越烧越旺,使得他变得易怒易躁。
上位者当喜怒不形于色,纪明昼努力地排解压制过,然效果不尽人意。
因为太后专权,勾结并与前宰相私通之事,当时年仅十六岁他便对男女之事倒尽胃口,至今后宫空无人,也无个朝臣敢提皇帝后宫空虚之事。
纪明昼冷冷地看着跪于大殿中朗声进言言官,面上表情几可凝霜。他轻轻摆手,殿外侍卫入内,将此出言不逊之人拖下去,打入天牢,永不再录用。
罪己诏?
笑话!
天灾与他何干!
他纪明昼无愧于天下,无愧于百姓!
是夜,月明星稀,夜风微凉,窗外树影婆娑,殿内灯火通明。
窗外虽有风声,但是静候在殿中宫女太监们低垂着头颅,连呼吸声都轻到几不可闻,烛灯燃烧噼啪声都快要把他们呼吸盖过去。
身龙纹黑衣高大男人正襟危坐于桌案之前,他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于灯光之下悬臂提笔,丝不苟地批阅手边堆积成小山奏折。
毫无疑问,这便是当今帝王。
——大宣皇帝,纪明昼。
每每控制不住心中怒火之时,纪明昼就会前往练武场,接着刀枪棍棒肆意宣泄。
诚然,这样确实有效果,但是当他大汗淋漓站在星月之下,举目四望只有自己之时,他总是会生出股浓烈孤寂之感。
可他是大宣帝王,为帝者,本就是孤家寡人。
“陛下。”
立于青铜烛台下大太监刘通道:“已是丑时刻。”
若他真下罪己诏,天灾无法平息,那些散布谣言幕后之人才要得意。
但天下人似乎从众者甚多,时至今日,旱灾洪水已有缓势,有关他“德行有亏,引得上苍震怒”谣言依旧没有彻底终止。
德行有亏?
呵!
纪明昼只想大笑,若是指他幽禁太后德行有亏,诛杀叛党德行有亏,那就有吧。
今年是纪明昼登基第八年,二十五岁皇帝已经牢牢地将朝政大权握在手中。借皇帝年幼垂帘听政太后被幽禁于后宫,妄图染指皇权臣子个个被斩于午门外,大宣上下真正地成为他囊中之物,他本应该安枕无忧。
是,本应该。
然而从去年初春开始,大宣各地大小动乱不断,更有旱灾降临,西北大片田地颗粒无收。他前脚派人运粮赈灾,后脚东南就有洪水泛滥,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各州府连连告急。
纪明昼忙得脚不沾地,夜不能寐,就在为灾害百姓殚精竭力之时,被打压下去那些贪妄之人再度死灰复燃。
数月前,竟有言官进言,天灾不断,他这个皇帝应当遵循前例,向上天奉上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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